段镇南在段景升的注视中,回沙发坐下,叹气道:“每年腾景都会帮助政府开发廉租房,腾景的每一栋楼房交付使用前,都要聘请专家团队质量检测。十二年前一场大地震,重灾区能倒的楼房都倒了,唯独咱们腾景严格规划设计高标准用工用料的一片住房区,连个裂缝都没有。”
“儿子,人得讲良心。就冲你今天把这责任扛起来,爸妈没白养你。”段镇南摆了摆手,笑得比哭还难看:“去吧去吧。”
朱绫擦掉眼底泪花,抿了嘴,握住段镇南的手,什么也没说。
和专案组联系好后,离开前,段景升回别墅待了不到三天。
林端最近喜欢上坐在花园里思考人生。
秋天快要走到尽头,不大的花园中没剩下几盆绿植,大多都逐渐凋零了,残存些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一阵接一阵地发抖。
林端手边搁置了几本闲书,段景升随手翻看,海伦凯勒《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史铁生《我与地坛》,张海迪《轮椅上的梦》……
一本比一本身残志坚,段景升感到头秃,纳闷地问:“你看这些做什么?”
“哪天我要是瞎了,这些就是我活下去的榜样。”林端半是自嘲半是讥讽:“我看什么,你管得着?”
段景升翻书的手顿住,转而取下胳膊上的外套,披在林端肩头,然后回到他面前,半蹲下身。
单薄削瘦的年轻人比以往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要脆弱,手腕不盈一握,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两片唇紧紧抿着,低头怒视段景升。
“我管不着。但是,你不会变成瞎子。”段景升握住他两只手,抱在怀里,从自己的衣兜中摸出一个牡丹红锦盒。
盒中有一枚银亮的小戒指,设计简约大方,男士婚戒。
段景升取出戒指,捧着林端的双手,在他愤怒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亲吻银环,“三年前这枚戒指就做好了,可惜一直没给你带上。”段景升把戒指放进林端手心:“林林,以后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林端神情冰冷,在段景升把戒指塞给他的下一秒,抡圆了胳膊将戒指狠狠扔远,一线银光自半空飞逝而过,那枚婚戒掉进了看不见的枯黄草丛。
随着林端的动作,段景升回头望去,也许他看见了戒指掉在哪儿,却没有起身去捡回来,他连愤怒都生不起丝毫,只是抱着林端的双手,抚摸他的掌心纹路,柔声道:“扔了就扔了,换一个便是。”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林端寒声道:“段景升,你这副虚情假意的样子,够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