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轲觉得没那么闷了。
“都行。”周时轲回答说,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宋归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扣,过了几秒钟,他问,“我叫你阿轲,可以吗?”
他语气太温柔了,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周时轲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下不去,但也无法说出口。
叫周三或者是三儿,都与两人的关系不太适宜。
“叫你大名,我觉得太生疏了。”宋归延缓缓说道,“你要是不喜欢”
“没有,你想叫就叫吧。”周时轲无奈道,他说得不情不愿的,甚至还带着愤愤然。
宋归延轻笑一声,没再惹他。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好几个小时,楼栋内只剩下了寥寥的照明灯,一盏巨大的白炽灯立于顶楼,将整片停车场照亮,又显得空阔无比。
风由远及近,毫无遮挡刮过来。
周时轲快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了,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外套丢宋归延车上了。
正准备转头去取,他就看见站在自己车旁青年的身影。
对方显然也是看见了周时轲,弯起嘴角笑了。
笑得有些莫名,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他顿住脚步没过一会儿,肩上就出现了些微的重量。
是宋归延,他把外套带了过来。
周时轲把手塞进衣袖里,宋归延就俯身亲手帮他把拉链拉好。
傅斯冕跨步朝他们走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言的窒息感,周时轲不适地皱了皱眉。
傅斯冕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宋归延就将周时轲拉到了一旁,俨然是保护的姿态。
“傅总既然已经和阿轲分手了,何必还来纠缠不休?”宋归延语气温和不解,他比傅斯冕年长几岁,见过人也见过鬼,知道说什么话能扎人的心窝子。
不过周时轲和宋归延站在一起,就已经是在诛傅斯冕的心了。
傅斯冕看着站在宋归延身旁的周时轲,眸子淬了冰一样,他重复道:“阿轲?”
“你让他叫你阿轲?”傅斯冕冷声质问。
宋归延的出现给了傅斯冕闷头一击,比姜野和王小迅的存在,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自然界生物对天敌是有本能反应的,比如傅斯冕对宋归延,他没把姜野放在眼里,没把王小迅放在眼里,因为他了解周时轲,周时轲不会和这些人产生实质性的关系。
周时轲否认阿轲的存在,傅斯冕便不叫了,可为什么宋归延可以叫他阿轲,宋归延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叫他?
傅斯冕的脸在暗夜里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冰霜覆盖了他的眼睛。
他望着周时轲,他站在宋归延身边,看起来那样顺从乖巧,不说话,也不看自己,宋归延,本该是他站在阿轲身边才对。
他做梦都想找回来的阿轲,在这一刻出现了,只不过他不属于自己了。
他让宋归延叫他阿轲,他与宋归延在一起。
良久,傅斯冕冷冷地笑了。
“宋归延?你还有个弟弟,对吧?”
宋归延眼里的温和逐渐消散。
傅斯冕没有看他,他视线落在周时轲的脸上,神情变得温和起来,一日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般温情缱绻。
“阿轲,到我这里来,”他徐徐说道,“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
傅斯冕极端冷漠,又极端偏执,他觉得自己当然爱周时轲,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周时轲,可是为什么周时轲就那么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可能,周时轲对他,也对和王小迅之流是一样的。
傅斯冕想到这里,眼底的神色变得越发阴冷起来。
宋归延发觉不对,但等他伸手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傅斯冕扑过来揪住周时轲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了一辆车的车头上,警报器扯着嗓子喊起来,响彻了整个停车场。
周时轲被摔在坚硬的金属上,他骂了一句艹,反手就给了傅斯冕一耳光,“傅斯冕,我警告过你,今天是车,明天就是傅氏。”
傅斯冕舔干净嘴角沁出来的血,他低声问,“周时轲,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你以前说爱我,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他眼底虽然阴冷,可笑得却有几分凄凉和苍白。
周时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不敢相信傅斯冕会说出这种话,那他那六年算什么?喂了狗吗?
周时轲双目气得发红,气出水色,这时,宋归延从后面过来奋力将压在周时轲身上的傅斯冕拉开,他将周时轲揽起来,护在身后,“傅总,好聚好散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傅斯冕看向他,笑了一声,接着他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宋归延的肚子上,宋归延吃痛地趔趄撞在车门上,还没站稳,迎面又是一拳头,宋归延堪堪躲过,他性子好,但也不是任人欺负,宋归延扯了下领带,回敬了傅斯冕一拳头。
他们像两头雄狮一样扭打撕扯在一起,拳头打在身体上发出沉闷的闷响,平日里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人,打架却比常人出手更加狠。
宋归延只是反击,他嘴角见了红,温和的模样已然消失,打理得利落的发型此刻散在额前。
傅斯冕眉眼阴戾,每一下,都是冲着宋归延的命去的。
周时轲吐出一口浊气,跨步过去拉开两人,他们都不可能对周时轲动手,误伤都不可能发生。
周时轲把宋归延扶到自己车旁,他自己走到傅斯冕面前,傅斯冕欲言又止,周时轲面无表情,扬手就是又是一耳刮子扇过去。
“傅斯冕,我以前是真喜欢你,现在也是真恨你。”周时轲说道。
他要走,傅斯冕及时伸手拉住他,青年的声音淡淡的,他摩挲着周时轲纤细的手腕,缓缓说道:“阿轲,你今天要是跟宋归延走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时轲知道这才是傅斯冕的真实面目,他忍下心底翻涌的血气,冷冷道:“你尽管试试。”
傅斯冕看着满不在乎的周时轲,他声音嘶哑地问:“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在我奶奶住的乡下,”周时轲说,“一条狗一旦咬人,就会直接被打死。”
咬人的狗,养不得,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