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轲站在傅斯冕身后,对方的身形好像与当初相比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肩背宽阔笔挺,剪裁合身的毛料西装,裤管笔直,肩颈线的弧度凌冽又冷厉。
这个场景。
以前也发生过。
傅斯冕当时说的话跟刚刚说的这两句差不多,但意思截然相反。
周时轲记得,好像是“不懂事”“给小吴道歉”这两句,都是针对他的,没有维护他的,那时候他既委屈又难过,但现在跟当时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时过境迁,人还是这些人,除了人没变,其余全变了。
吴奇不明白,不理解。
“傅哥,为......为什么呀?”
傅斯冕眸子乌沉沉的,像沉进去了一片湖,湖面平静得令人心慌。
吴奇看着他,过了半天,他再次抹了一把脸,不甘又不服,“对不起。”
周时轲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恶劣,“下次别再犯了哈。”
吴奇肚子里憋了一股闷火,又不能爆发出来。
人都是这样,能接受别人一直踩在他的头上撒野,但不能接受起先不如自己的人爬到自己的头上,他们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从头至尾,周时轲都无视了傅斯冕。
杨上臣整个人倚靠在周时轲的肩膀上走出去,他走后,傅斯冕才转身看向门口,他眼睫掩下来,眸色阴沉。
吴奇生闷气去了,坐在沙发角落里不参与众人和傅斯冕的寒暄。
傅斯冕让他很没面子。
但他不敢和傅斯冕呛声,再去找周时轲麻烦,被傅斯冕知道了又得被收拾,于是他只能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刚刚招惹周时轲做什么。
“傅哥,吴奇和我们可是那么多年的哥们儿了,不至于,不至于。”他们给傅斯冕倒上酒,满脸挂满了小心翼翼的神情。
其实傅斯冕会为周时轲出头这都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没想到会出头出得如此不留情面和不留余地。
利益至上的一群人,如果谁为了私人感情不要利益了,是有很大概率被笑话的,可如果这个人是傅斯冕,就没人敢笑话了,至少没胆子当面笑话。
唐冬冬和傅斯冕的关系比他们和傅斯冕的关系要好,知道的自然就比他们要多。
这种时候,最好闭嘴。
傅哥不喜欢别人议论他和周时轲的事情。
“周时轲来北城,是不是还没死心啊?”
“傅哥,你别又被他骗了,他之前瞒着你他的身份,说不定就是想从你身上弄点什么走。”
傅斯冕将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别笑话我了。”
他似笑非笑,“我倒希望他在我身上想图点什么。”
看着一群人摸不着头脑,他站起来,耷着眼皮,气息嗅着觉着有些懒散,他站着,身形挡住了头顶的光,以至于神情晦暗不清。
连唐冬冬心里都没底,他忐忑地看着傅斯冕,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是我喜欢的人,你们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傅斯冕声音淡淡的,神情也颇为冷淡,他不管愣住的一堆人,甩手离开。
依照他的身份,他不需要去在意任何人的感受,为这些人冥思苦想自己的态度是否有问题,措辞是否恰当。
包厢里很安静。
静悄悄又灰扑扑的感觉。
过了很久,有人不解地问,“傅哥刚刚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们怎么对待傅斯冕的?
当爸爸对待的还能怎么对待?
唐冬冬剥了一颗糖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傅哥还喜欢阿轲,你们自己注意点儿吧,别犯了忌讳。”
“以前傅哥也没这么说啊。”
“但我看,周时轲好像......艹,唐冬冬你有病?”他正说着,嘴里被塞了一大块西瓜。
唐冬冬没看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要是做不到,就离阿轲远点儿,说这么多做什么?”
“要是周时轲把这笔账算到了傅哥头上,你们就完蛋了。”唐冬冬幸灾乐祸,“傅哥一定找你们麻烦。”
傅斯冕从来就不是个善类,不然以前也不会那么对周时轲了。
他面对周时轲时会敛起本性,可不代表他本性改变。
跟着他,听他的话,便有的是好处,从小到大,他们都深谙此理,不然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傅斯冕了。
傅斯冕说的话,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的。
当时对周时轲的态度,也只不过是因为傅斯冕的态度不明,他们才会下意识地得出那样的结论。
毕竟那种人他们见得太多了。
他们不知道周时轲不是那种人,也不知道傅斯冕对周时轲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况且,当时周时轲表现得听话乖顺,对傅斯冕言听计从,这种关系,太具有误导性了。
有人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