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也一样很昂贵,但现在全是脚印,还有脏污的泥巴。
男生一声不吭,咬着下唇,只有偶尔被踢狠了才会发出一声闷哼。
“干嘛呢?”语气吊儿郎当的男生从屋子里传出来,声音之后,说话的人就出来了。
今天是方家举办的酒宴,邀请了市里很多名流,哪个不是穿着华贵考究,但是出现在这里的少年,却随意得很,一件黑色卫衣加运动裤。
他眉目闲散,视线慢悠悠落在了地上的男孩子身上,略一挑眉,“这不是你们方家刚接回来的小儿子吗?”
本来已经退开的一个胖子听见周三好奇,主动站出来说道:“他妈勾引我爸,悄悄怀的他,他妈是个贱人,他也是!”说完,他又朝地上的人一脚踹过去。
“他叫什么名字?”周三没有附和胖子。
“方卡。”
黑色卫衣少年的脸也是雪白,可不是地上这脏孩子那样的苍白。
他像是一道光落下来,照亮了脏孩子的眼睛。
他缓缓蹲在了男孩子的面前,伸手丝毫不嫌弃地挑开了对方绞结在一起的头发,那上面都是泥水,后面是对方阴郁死气沉沉的眸子,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生,浑身都在抖。
这个人,动作虽然轻柔,给人的感觉,却更加不好惹。
“方卡吗?”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我叫周时轲,以后你跟着我,我养你,好不好啊?”
“三儿!”
“这个是杨上臣,他也是你哥。”
杨上臣:“......”
方卡死气沉沉的眸子慢慢亮了起来,他动了动酸痛的手臂,带了一地的泥泞起来,他很瘦,瘦骨嶙峋,锁骨和椎骨都很突出,脸上没什么肉,显得一双眼睛大得可怕。
他浑身都是湿的,白衬衣早就皱巴巴黑乎乎的,他站不直,因为浑身都疼,他在方家已经呆了一个星期了,于是他挨了一个星期的打,谁都可以踹他两脚扇他两巴掌。
早知道,他就和妈妈一起死了。
妈妈跟他说,爸爸会对他好的。
方胖子在旁边看得皱眉,插手的人是周时轲,他惹不起。
“三哥,你别看他可怜,他都是装的,跟他妈一样会演戏装可怜,你别被他骗了。”
周时轲的眸子从方卡脸上移开,很慢地落在了方胖子脸上,“去,把这死胖子绑起来打一顿,不对,把这几个都打一顿,然后绑起来丢到方家的大门口。”
说完后,他直接脱了卫衣,套在了方卡的身上,方卡太瘦了,衣服不是穿在身上的,而像是挂在身上的。
“小猫崽子......”周时轲抬手狠狠揉了一把方卡的头发,“跟哥走吧。”
方卡像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伸手拉着周时轲单薄t恤的衣摆,跟着他走出了会吃人的方家。
周三任性,因为把方家的几个后辈打得鼻青脸肿,又在宴会当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们跟一群猪一样绑了丢在大门口。
因为这一个举动,周家和方家闹翻了。
方家要让周家补偿和道歉,周吉庆就差两拳头把人给赶出去了,那天小儿子拎着一个小乞丐回来,他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那是方家的孩子,瘦成那样,骨头都快从身体里戳出来了。
洛露是把软刀子,她让周时轲带着方卡在楼上玩儿,她能解决好。
她当然能解决好,几句话把方家来的人说得抬不起头来。
洛露甚至让方家答应在方卡一成年就放他走。
方家的人走后,周时轲把方卡拎了下来,真的是拎下来的,方卡跟在后头跑都跑不赢,一路踉跄地被拎到了客厅里。
洛露第一次对周时轲疾声厉色。
“太过分了!”洛露说。旁边的周吉庆悄悄瞥了周时轲一眼,朝他摇了摇头,让他这种时候千万别顶嘴。
“你以前打架是为了什么?抢玩的!你这次是为了什么,你抢孩子!”洛露扶了扶额头,“你是真不把人家放在眼里啊。”
“阿姨,跟哥哥没关系。”
“都是我的错。”
“哎呀,”洛露把方卡拉到面前,眉目温柔下来,“以后就当这是自己的家,好不好?但是不要什么都跟着你旁边的哥哥学,他不学好。”
周时轲:“......”
尽管洛露这样说,但方卡还是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所以之后他一直都是住校,除非周时轲非要带他回去,他才会跟着去,他谁的话都不听,他只听周时轲的,以前欺负过他的人,周时轲都让他还了回去,慢慢的,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性格变了,不是变开朗了,他越来越阴郁了,他甚至觉得,疼,才是爱。
他连着跳级,十八岁那年不仅独立了户口,还把方家的一家公司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他总觉得自己寿命不会很长,于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标明过,一旦他不在了,所有东西都留给周时轲。
周时轲是他最重要,也是他最爱的人。
是最爱。
他的轲轲宝贝!
权言的出现是个意外。
他身边有人,况且,他不喜欢权言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遇见权言的那天晚上,跟周时轲遇见他那天的时候的场景十分相像,不过地点是在酒吧里,权言被一群人围殴,他也没还手,被打得满脸血,不躲不闪,似乎认了命一般。
“让让嘛。”方卡这时候才走过去,他一酒瓶敲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歪着头对对方笑了笑,“你敢还手我就把你废了。”
有人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周三的方卡,那个疯子”,被敲破头的人流了一脸的血,不忿地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