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53章

贺清桓看见的是二十几岁的自己,比现在还要平静,平静得像死水的眼神。

“是吗?你随意。”

蒋驰,“行啊,你说的。”

画面太零碎,一段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就跳到了另外的片段。

“我没给你下药,是你秘书帮蒋驰陷害的我,你不信算了。”

“我没不信,你过来。”

“贺清桓,你这样哪里是相信我的样子?喜欢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没有心的吗?”

大概是贺清桓漫不经心和敷衍的样子实在难以让眼前的人相信,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贺清桓看见那个被自己气得跳脚的是顾望。

是二十岁出头的顾望。

是他现在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顾望。

-“贺清桓,顾望出车祸了,怕是就这两天的事儿了,在中心医院,你最好去看看。”

-“我带你走,你跟不跟我走?”

-“你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呆在我身边呢?”

-“下次,下次我带你广场喂鸽子,好不好?”

光影里变成一群人凌乱的脚步。

-“贺总,顾先生是并发的肺部感染,和其他器官的衰竭,怕是,怕是,您节哀。”

-“顾先生这半年一直拒绝康复治疗,一直不活动很容易发生肺部感染,加上顾先生自己求生意志不强,顾先生身体其实早已经凋败了。”

-

顾望看见贺清桓一直发呆,他撞了一下对方肩膀,“你在想什么?”

贺清桓回过神,嘴角极淡的笑意,“没什么。”

“哦。”

光影随着梧桐树里集散变化。

-顾望最后清醒的一天,贺清桓看见自己跪在他床边,轻声道,“望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再喜欢我?”

顾望看向他,眼神涣散,声音微弱,“我想去广场喂鸽子。”

贺清桓眼眶逐渐洇红,“好。”

“我想去海边摩托艇。”顾望口齿不清的说。

“去野营。”

“想拍戏,唱歌。”

贺清桓手里握着的手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硌得人心脏疼,“好,下次,下次,我带你去,不是,我现在,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们先去广场喂鸽子。”

门外的越枫还有老马达达一直等着,门突然被拉开,他们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上前说什么,贺清桓就到旁边房间推轮椅。

越枫跟着他,“阿桓你做什么?”

“我带望望出去一趟。”

越枫哪里见过好友这么慌张狼狈的样子,他本想骂一句自作自受,又不忍心,他拉住贺清桓,“他现在不能出门,顾望他身体经不住了。”

贺清桓进到房间,轮椅在床尾放好,贺清桓看着床上的人,在被子下的身体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起伏,顾望闭着眼睛,像睡着了。

贺清桓慢慢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撩开顾望额前微长的碎发,开口有短暂的失声,他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你要不要再喜欢我一次?”

“还是算了,下一次,你往前走,不要回头了。”

“不然还是这样吧,我想,让望望变成很优秀的人,换我来追你。”

-

这条人行道像没有尽头一样,贺清桓眼前过完了这些零碎画面,神色平静,他不看过去,他只看现在。

他的掌心轻握,缓缓垂下眼睫,他不会让自己和顾望走到那样的结局。

原本的贺清桓没有得到答案,顾望说的应该是愿意,否则,两个人不会再重来这一次。

世界静止了一瞬间。

属于上一次的全部意识和记忆全部涌进贺清桓的脑子里,除了蓬勃的爱意,随之而来的,是足够令人失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那是属于二十几岁的贺清桓的东西。

比眼前的黑夜更加深不见底,深不可测,难以掌控。

眼看着要陪着顾望走到路口了,贺清桓脚步顿住,他轻声道,“我突然想到我有东西落在学校了,我回去一趟,你先走。”

顾望眨眨眼睛,“哦,好吧。”

还是一样的没良心,之前也是,白天说喜欢自己,晚上就出现在酒吧跟人蹦迪。

“你往前走,不要回头。”贺清桓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望没听懂,他还是哦了一声,说了拜拜。

看着贺清桓往回走,顾望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贺清桓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怪让人害怕的。

-

蒋驰一瘸一拐的拖着一根有成年人手腕粗的铁棍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顾望和贺清桓身后,他没想到贺清桓会突然出现,不过也不要紧,顾望总有落单的时候。

白天医生说,他的腿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不过要是后期康复到位,留下后遗症的几率很小。

蒋驰自动忽略了医生的后半句话,他要顾望也跟他一样,他要顾望付出代价。

贺清桓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正想等后边再找机会时,贺清桓跟顾望说了什么,走了。

蒋驰大喜。

他一瘸一拐的,速度还不慢,实际上也是忍着钻心的疼痛,学校里都说他骨折了,其实没有,但比起骨折,那疼痛,也少不到哪儿去。

不过只要能让顾望跟自己一样,他什么都能忍,他把之前贺清桓对他的警告完全抛在了脑后。

他像个兴奋到疯狂的暴徒。

但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拽住了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拖到了花坛后面。

这下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只有草丛里微弱的几声虫鸣。

贺清桓记得,顾望的腿,是因为蒋驰安排的车祸,他安排了人跟在顾望的车后面,顾望的车,蒋驰的人的车,贺清桓的人的车,三辆车撞在了一起。

他给顾望打电话,比蒋驰迟了几秒钟,后来一直提示通话中,最后是无人接听。

二十几岁的贺清桓,十几岁的贺清桓,加在一起拥有足以令蒋驰腿软的冷漠和寒意。

贺清桓神色平静的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铁棍。

铁棍很长,贺清桓手搭在上面,垂眸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蒋驰。

跟二十几岁的时候相比,真是差太多了。

“你想干什么?”蒋驰咽了咽口水,直到现在,不久前贺清桓对他的警告他才陡然想起,他顿时心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