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承不该这样问。
他再天真,再被爱意包围于是不吝施舍爱意,也不该这样去问一个男人,一个取向为同性的男人这样的问题。
都立秋了,夜里还是这样燥热。李决不去看应允承的眼睛,或许从应允承一直沉默的时候他就该预料到,一种竭力为耻的平衡与克制,要被打破了。
三周里李决想起过一次应允承,封闭基地的蔬菜每周供应一次,周一送到的菜到了周末往往很难保持新鲜,所有的菜于是都加很多香料炖煮,吃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蔬菜该有的味道。只有一次番茄送多了,每个人都能分到两颗新鲜的番茄当水果。
吃番茄的时候李决想起来应允承,安安静静的坐在帐篷里、坐在副驾驶吃番茄,红色汁液浸湿嘴唇和手指的应允承。
李决没有办法开口。他的“想”并不只是客观地在脑内还原与重构场景,也不是一闪而过的片段,他的的确确只想起来过这么一次,但这一次回想,是掺杂着情`色与欲`望的。那欲`望和应允承的具象交叠在一起,鲜艳又曼丽。
应允承没有得到李决回答,他也不敢说——他总是在想李决。
邮箱每二十分钟检查一遍,早上八点五十准时到办公室楼下,去食堂坐李决常坐的那张桌子。
是喜欢吗?
应允承不知道,他只是经常想起李决。
他们的距离仍然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李决只要再往前探一探身,就能咬到他想到过的那颗番茄。
但李决没有应声。
应允承于是继续问:“你是同性恋吗?”
在应允承觉得他也许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李决微微后仰然后站起身——他并不耻于这个身份,也无数次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时果断地给出肯定答复,但这一刻却拿不准是否应该给出标准答案。李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吸入某种黑洞,而他并不知道黑洞的样子,里面可能是糖果泡泡,也可能是深渊万里。
夏天快要过去了,夜里气温已经冷起来。
李决的心跳仍然十分快,然后他说:“好了,应允承,游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