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九失望极了:“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他、他……他有没有,问、问过我的课业……”
柳况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是问了的。”
陆行九眼睛一亮:“那先生怎么说的!我哥哥怎么说的!”
柳况道:“我如实禀告。大殿下十分关注你的课业,当然,除了课业之外,还问了问你的吃住如何。我告诉他你一切都安好,叫他不必挂念。”
陆行九越听,心情越激动,手捏成拳头,最后又松开:“那我、那我去找皇兄!我好久没见他了!”
却不料,柳况突然拦住他:“行九,大可不必。殿下日理万机,如今大宴封禅事务繁忙,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去,也不着急。”
陆行九听罢,思考一番,连忙点头,恍然大悟道:“先生说得对!学生受教了!”
他脸色神采飞扬,不同于刚来时的那般闷闷不乐。
陆行九拱手作揖:“那学生告辞了!”
辞别柳况之前,眼神一瞥,瞥见了明长宴。
明长宴站立在原地,不躲不闪,任由陆行九打量。
陆行九狐疑的看了他半天,心道:这个人好生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明长宴被看得久了,也不自然。十分礼貌地对陆行九道了一声:“你好。”
他扮作女人的时候,跟陆行九有点儿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过节。只道当时是烦闷无聊,欺负陆行九解闷。如今已经恢复武功,自然不再同小孩儿一般见识。
好在陆行九也没看多长时间,他心里实在高兴,几乎是连蹦带跳地往山下跑。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明长宴才问道:“你刚才骗他干什么?他刚才说的什么皇兄,是不是从头到尾压根就没在意过他?我认识你这么久,还第一次见你搞这种善意的谎言。”
柳况道:“难道我以前没有吗?”
明长宴道:“你以前只有恶意的。”
柳况笑了一声,倒了碗茶给自己喝:“陆行九这个孩子,是南梁最不受宠的皇子。自幼丧母,被众人排挤,讨厌。梁国皇帝也不喜他,这才将他送来中原做质子。”
“他在白鹭书院中,最刻苦,最努力。是学院中做文章最好,功课第一的学生。他来问他大哥,无非就是想知道大哥有没有过问他的课业。这样,他的大哥便可知道,他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又或者,他其实是一个很有用的小孩。”
明长宴道:“我见他除了性格脾气差些之外,各方面都不错,为何被排挤?”
柳况从容道:“因为他是一个断袖。既自卑又要强,在南梁被排挤久了性格也变得很差,对待同龄人十分苛刻。他在白鹭书院中已经是第一了,却还是不被梁国看重。皇室嘛,怎么会允许本国的皇子是一个断袖呢。”
明长宴挑眉道:“就因为是断袖?”
柳况放下茶碗,说道:“不错。”
明长宴又问道:“阿珺讨厌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柳况开口:“那倒不是。公主天真烂漫,性格善良,绝不会因为断袖之事而讨厌任何人。她就是讨厌陆行九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我猜,大概是之前结下的梁子,不过孩子之间的打闹,吵完就和好了。”
明长宴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
柳况道:“你多加保重。这一段时间,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辞别柳况,明长宴闲庭散步地往山下走。
到了半山腰,他突然后知后觉抓住了重点。
脚步,突然一顿。
断袖??
难道断袖还会被嫌弃吗??
明长宴摸了摸鼻子,越走越慢。不知怎么的……他十分心虚。
说起断袖,他先前还看过一本龙阳画册。那本画册虽说是小贩往他怀里塞得,跟他并无半点关系,但当时却是从他的怀中掉出来,并且,被怀瑜看了个正着。
明长宴悚然一惊,暗道:不是吧!在中原,难道断袖还是要被人嫌弃的吗?那阿珺还告诉我大家都喜欢看断袖画本!怀瑜……不会讨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