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城聿看她心情不怎么样,哄着她,“你不问问我?”
沈棠眼皮发沉,“问你什么?”
“问我想不想你。”他说:“你要问了,我就告诉你,想你了。”
车里很静,他好听温润的声音蛊惑着她。
蒋城聿趁红灯亮起,给她调整座椅,让她倚着更舒适。
靠近了才闻到她身上香水里混合着红酒,酒气不小。
“喝了多少?”
沈棠咕哝一句:“三杯。”
隔了一瞬,“蒋城聿,我可能没力气陪你吃宵夜,头有点晕。”
“睡吧,不去吃了。”蒋城聿将她的座椅彻底放倒。
沈棠意识还在清醒状态,她找出手机让助理两个小时后来接她。
暂时不想回出租屋,一个人待着难受。
她莫名想让蒋城聿陪陪他,贪恋他身上的气息。
就在酒会开始前,她接到爷爷主治医生的电话,昨天上午,她跟沈哥带爷爷去医院会诊,检查结果今天下午才出来。
爷爷受到了刺激,情况比预期的恶化要快,医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她怎么才能做好心理准备呢。
一点也不想去准备。
她手里的幸福就仅剩那么一点了,还是抓不住。
蒋城聿把车开到了沈棠租住的小区附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
沈棠没睡着,转个身背对着他。
“l家高定,我已经找人帮忙,到时一个系列都给你定做,用不着再去借人家的穿。”
“不用,浪费,礼服我都是穿一次就不穿。”沈棠轻轻呼口气,不想自己的悲伤影响别人,“我跟他们家首席设计师有了交情,以后新款首发我随时可以免费借来穿。”
“每次都去借着穿多麻烦,自己有...”
“蒋城聿,你别说话,我想静一静。”
“好。”
沈棠睁眼望窗外,一片深幽的灌木丛。
呆呆望了几分钟,她忽然转脸找蒋城聿。
车里光线暗,他五官更深邃。
沈棠坐直,“你过来给我瞅瞅。”
蒋城聿:“瞅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看你有没有心。”
“......没有心的话,你这三年待哪儿的。”
“别说好听话骗我,三年都没爱上我。”
蒋城聿觉得她有点醉,不跟她辩驳。
沈棠往他那边挪,“我现在好像醉了。”
“看出来了。”蒋城聿要拿水给她喝,沈棠按住他手,“你别动,我不渴。我现在醉了,所以对你做什么,不需要负责任的,你也别放心上。”
说完,她抱住他。
“给我抱一下。”她额头抵在他心口,“我什么都抓不住了,再怎么用力都留不住,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蒋城聿感觉到怀里的人好像在哭。
她肩膀微微发颤,极力在克制着自己。
蒋城聿没动,任由沈棠抱着他。
她心气儿高,也从不在外人跟前示弱,肯定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掉眼泪那面。
蒋城聿揽她入怀,她比几个月前清瘦不少。
沈棠醉了,哭了,后来在他怀里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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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紧紧抓住、用力留住的日子总是匆匆溜走。
心里排斥着,却也转眼就到了八月。
月初,《那年初夏》杀青。
三个月来,樊玉被肖真打压得彻底伤了元气,损失上亿。
樊玉心里清楚,就算她跟沈棠道歉,沈棠也不会原谅她,即便嘴上原谅了,肖真也不会真的放过她。
就在她跟陈南劲冷战的第二个月,她幡然醒悟,肖真的目的可不就是让她跟陈南劲不得安生,甚至分道扬镳。
她不能如了肖真的愿,于是主动去找陈南劲示弱,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陈一诺的状态也恢复,这才没影响拍摄进度。
然而她的几部剧,还是压着没法正常播出。
杀青这天,陈南劲要去看望父亲跟父亲道别。
陈一诺主动提出:“爸,我陪您一块去看望爷爷,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樊玉耷拉着脸,“你去干什么,人家眼里也没你这个孙女。”
“哎呀,妈。”陈一诺受不了母亲这个语气,再说下去父亲又要不高兴,“爷爷不是没机会见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怕你委屈嘛。你看我上次去看望他老人家,没好脸色给我。”
陈南劲没打算带陈一诺过去,“你收拾行李,我自己开车去趟海棠村。”
他们这一个半月是在市区拍摄,离村里还有一个多小时车程。
这三个月里,他经常陪父亲聊聊天,然而父亲大多时都是沉默。
沈棠还没回来,在市里跟顾恒他们小聚。
爷爷还是像以往那样,一个人坐在院子门口,眼神无光,对着大海不知道在看什么。
“爸。”陈南劲从车上下来。
爷爷缓缓转头,“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
陈南劲在父亲身边坐下,“杀青了,傍晚就飞北京。”
“哦。”爷爷心中五味俱杂。
门前路上不时有村里人经过,都会热情跟陈南劲打声招呼。《那年初夏》在海棠村近两个月,剧组不少人都来看望过爷爷,村里人见怪不怪。
路上的脚步声或急或慢,父子俩却相顾无言。
爷爷感觉自己没机会再见儿子第二面,不管说出来的话管不管用,他还是决定试试:“我不要求你对我们棠棠好,可你也别欺负她呀,你是她爸爸,她盼你盼了那么多年。”
陈南劲心头像被重物狠狠敲打了几下,麻木地失去知觉。
爷爷催促:“快走吧,别耽误了飞机。”
陈南劲艰难吐出几个字,“不要紧,赶得上。”
“爸,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护着她。”
这是陈南劲上车前,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汽车渐渐远去,陈南劲从倒车镜里看着那栋房子,还有门前的父亲,越来越远,后来只剩一个模糊不清的点。
没想到这一别,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