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好了以后啊我带你去我家里看看大房子,带你坐飞机,带你吃很多好吃的……”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老人的眼角里缓缓淌出眼泪来,戚寒帮她抹了,还在流。
其实她应该是都明白的,至少清醒的瞬间,她看到戚寒快哭出来的脸就都懂了。
年晁云在外屋和陶爱国父亲说了一会儿话,走进来掏出两个精致漂亮的盒子。
打开是两只镯子。
其中一只是今年卡地亚的限量款,要在原产地领号才能买到的。
他递给陶爱国母亲。
这个风霜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她都没敢去接,使劲在衣服上抹手上的水渍。
“啊这,这很贵的吧?我不能要的!”
年晁云笑说:“没关系,给您的您尽管收着,喜欢以后我再给您买。”
女人的脸上显出少女般高兴的红光来。
另一个盒子,年晁云交给戚寒,示意他给好婆。盒子里躺着一只雕工精美,但看着很有年头的金镯子,镯子镶着红绿相间的翡翠和红宝,上面的花纹有点眼熟,镯子内侧刻有恒孚银楼的字样。
戚寒突然想起来,这个纹路和好婆的鸳鸯锁是一套的,鸳鸯锁上好像也有这样的标记。
他把镯子轻轻套上好婆的手腕。
老人看到这镯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眼泪又开始哗哗往下淌,咿咿呀呀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戚寒有些震惊,他猜到什么,于是看着年晁云:“这和锁是一套的?!”
年晁云点头:“当时我收到那两把锁,就发现上面有恒孚的印记,恒孚算是民国时候南方最大的银楼之一,这套锁和镯子的纹路很有名,叫鸳鸯戏水图,我有一次在拍品会上见过。那个大师傅当时其实雕了一整套完整的,耳环项链戒指手镯都有,只不过后来都陆陆续续流落出去了。我就顺藤摸瓜地查了一下,发现镯子和鸳鸯锁在一开始是被一户人家买走做嫁妆的,后来镯子居然又单独在北方的当铺出现,所以我就把镯子买回来了。”
戚寒看着好婆小孩一样欣喜若狂的表情默然了,这锁和镯子居然有那么多故事,他都不知道。年晁云找了那么久居然一个字也没告诉他,也没邀功,现在物归原主的时候仿佛也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最后还是陶爱国他妈打破沉默:“诶这东西赎回来要很多钱的吧?”
年晁云挥挥手:“钱是小事,东西能回来就好。”
陶母絮絮叨叨:“老太太现在是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她要是和以前一样脑子清楚,看到你们两个不知道有多开心!她一直说毛毛苦,最想看到的就是毛毛开心,现在毛毛好了,她……”
女人说着就要抹泪。
年晁云安慰她:“没有的事,老太太看得见,她说不出不过心里肯定敞亮,只要你们好,她就安心了。”
陶母说:“我们都好的,这真的不好意思哦,多亏你一直在照顾我们,破费得唻。”
年晁云看了戚寒一眼:“不碍事,你们也帮了寒哥那么多。”
陶母帮好婆擦干净嘴重新躺下。
“哎这哪里话啦,都是邻居应该的,倒是你哦,房子等于帮我们里里外外都翻新了一遍,前两天还有人特地来我们家,羡慕得唻,毛毛你不知道,那个洗碗机哦,我说不要他一定要给,好唻我和陶爱国他爸年纪活了一大把,第一次解放劳动力。”
陶父和年晁云谈完话之后,蹲在门口抽了支烟才进来。戚寒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试探问:“伯父,我爸前阵子是不是来过了?”
果然,陶爱国他爸脸色变了,年晁云拉住戚寒的手,低声说:“回头我单独和你说。”
虽然老太太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在她面前谈有些事情总归是不好。
年晁云和戚寒从老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快暗了,年晁云在市中心订了酒店,打车过去的路上,戚寒盯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发呆。
年晁云问他:“你……要不要先跟我去个地方?”
戚寒接话:“找我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