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妆奁旁边有一把,她二话不说便冲过去抓住,朝喜服飞奔去。
“姑娘,使不得啊!姑娘,使不得!”侍画惊叫着,慌忙抱住她的腰,“外头的禁军还在,您若是将这喜服毁了,岂不又要挨巴掌?”
这话宛如一句定身法,直接将王若怔在原地,细细颤抖了会儿,便一动不动。
她转头瞧眼门外,窗纸上映出的两抹背影挺拔如他们手中的长|枪,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颊边火辣辣的刺痛感再次被唤醒,她由不得抬手“嘶”了一声,想起那日在金绣坊,戚北落和奚鹤卿对顾家两姐妹的维护,心头的委屈便比昨日更浓一层,顺着枯黄的脸颊簌簌滑落。
论出身,论才学,论相貌,她哪一点比不上那姓顾的两姐妹?凭什么她们就能嫁得风风光光,而自己却要嫁给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病秧子,且还没有一套像样的喜服?
她的手紧紧攥成拳,淡青色血脉如小蛇,蜿蜒爬满手背。昨儿出门前才刚染好的尖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仿佛不知道。
骨头“咯咯”摩擦声入耳,侍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低头不语,目光滑过襟口,忽而一亮。
“姑娘姑娘,婢子有主意了。”她惊喜地扯了扯王若的衣袖,轻轻唤了一声。
王若僵硬地低下头看她,目光空洞森然,逆光下更显可怖。
侍画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忽然不认识了似的,慌慌垂了眼睫,颤颤巍巍递上帖子,“姑、姑姑娘,后日宫里头要大摆宴席,给北戎使团接风洗尘。您只要稍稍使点手段,不就”
她不再多言,点到为止。
王若眼睛微眯,接过帖子,草草翻看两眼前后,“顾家那两个小贱蹄子也去?”
“去!自然会去。依照她们如今的身份,即便不想去,也得过去撑场面。”
王若秀眉扬起些,抬手一遍遍反复抚摩帖子。鬓上步摇乱颤,整张脸艳光四射。
既然她们姐妹二人害她婚事惨淡,那她们也别想顺利嫁出去!
定国公府。
婚期越来越近,裴氏每日起床都要先喝一碗人参汤提神,好保证精力,给两个小冤家忙活婚事。
宫里头和忠勤侯府挑在同一日,送来彩礼,凑到一块,足足堆满了一个院子。
因着姐妹俩属猪,除却各色锦缎和珠宝等物外,还有二百五十六对足金肥猪,约有两千两。
许是怕她们区分不开,顾蘅的那一百二十八对金猪屁股上,还被某人大剌剌地镌刻上了“蘅”字
真的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蘅”字。
顾蘅气了个倒仰,四处找刀。
顾慈劝了她半天,没见成效。最后反倒是裴氏亲自过来,孔武有力地将顾蘅拎回房去绣嫁妆。
在第一百零八次翻窗失败后,她才终于老实下来,不情不愿地捧着绣绷,坐在窗前绣胖头鸭,哦不对,是绣鸳鸯。
顾慈倒是想救她出来,可钥匙由裴氏亲自保管,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在窗口同顾蘅深情对望两眼,回去自己屋子。
宫宴的帖子是和喜服一道送来的。
“姑娘,这宫宴,咱们能不去吗?”云绣枯着眉头,忧心忡忡。
那日她和云锦虽没陪姑娘一道进丰乐楼,可里头发生的事却有耳闻。那赫连铆夺门而出的时候,她还瞥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