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8)(昏君皇帝,蛰伏十年(三合...)

纪长泽发出灵魂质问:“你觉得朝堂上站着那些人能做出什么让朕怕错过的事?”

赵岭:“……”

这倒也是。

看着小皇帝享受的靠在浴池边,他又问:“陛下,接到消息,小黄大人死了。”

“死了啊。”

纪长泽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毕竟是他派人去干掉对方的。

“舅舅可真是不中用,只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事,就病了这么些天。”

小皇帝语气娇气,仿佛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在抱怨大人不满足自己的要求:“朕还指望他能拉着朝臣共存亡呢,如今看来,还是不大中用啊。”

赵岭道:“想必丧子之痛传来后,摄政王应当会打起精神。”

纪长泽懒洋洋的往水里坐了坐。

他身子不好,宫中有位夫人精通医术,专门给他调理了一下,要他多多药浴。

药浴了几天,小皇帝脸色的确是好了不少,白里透红的好看的紧。

坑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了:

“这事向来都是这般的,他和他儿子让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人经了丧子之痛丧女之痛,也没见他们心底难过一下。”

“如今轮到自己,怕是还要怪责旁人没乖乖任由他们要走命去。”

他叭叭叭的总结完了,任由浴池中的水淹没过脖子:“等着瞧吧,朕这位舅舅啊,怕是要发一阵疯了。”

“朕可不往他眼前凑,免得他连朕也发作了。”

黄面的确发疯了。

小黄大人遇到行刺,当场身亡。

对方出手快速,一看就是死士,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干的。

黄面本来还在府中养病,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没气的病情加重当场去世。

他培养了那么多年的长子,之前为了保住他牺牲了多少利益。

结果现在,白折腾。

“查!!!无论如何也要给本王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他砸了整个书房,妾侍却是藏下眼底的平静,假装惊吓之下捡东西,手里却仿佛无意间翻看了一下手下的账本。

快速翻看完了,她若无其事将账本放下,指甲深扣进了肉里。

她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中遭灾后才沦落青楼,最后成了贱籍,被黄面赎出来当做一个玩物。

这些都是命,她也认了。

她是黄面的妾侍,跟他绑在一起,她也试图阻止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失败后,她想的也只是想法子逃开,以免被牵连。

可方才看的那个账本上,虽然只粗略扫了一眼,但清清楚楚写了在她家乡遭灾的那一年,当地知府给了黄面足足七万两白银。

那时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她的爹娘到底是被饿死,还是被害死?

她襁褓中的妹妹还未哭上一声就断了气,到底是谁导致的?

妾侍心底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火,她本以为,她的傲骨,她的良心早在青楼中一次次的毒打下泯灭了。

但如今,她只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怒意。

黄!面!

在心底仇恨的念着这个名字,她平静着神色转身,对着还在发怒的黄面行礼,弯着腰慢慢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她望向从自己院子里可以看到的皇城许久,开始闷在屋中做风筝,丫鬟来问,她便说自己是想放风筝来吸引王爷的注意力。

黄面开始对线朝中大臣,无差别攻击,看谁都觉得是对方害死自己儿子的时候,纪长泽正选了个最高楼晒太阳。

晒着晒着,他看见了远处飞舞着的风筝。

这风筝近处看也许很普通,但从纪长泽的角度看去,却见风筝飞舞着像是一个乌龟,而乌龟头顶上,则是飞舞着一只蝴蝶。

“有意思。”

小皇帝望向摄政王宅院飞起的风筝,慢慢笑了。

“朕这位舅舅,看起来可真是人缘不大好啊。”

赵岭不明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去,查查看,放风筝的是谁。”

纪长泽心情很好地舒展了一下肩颈。

他觉得自己很快不用再看黄面那张老脸了。

不错不错。

黄面最近的确是有点疯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钱途找上司说了同事的坏话。

等到他发现自己被人搞的时候,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同事。

毕竟是他先做错事,对方记恨也是人之常情。

总结下来就是,黄面怀疑是那些因为他儿子结局不好的官杀的人。

或者,也可能是他们的亲友。

只要是和这些人沾上一点关系的,他都视为杀子仇人。

这些官员一边焦头烂额,一边如同被疯狗追咬,想要找小皇帝求救吧,结果小皇帝病了不上朝。

他们这下才算是尝到了放任摄政王独大是个什么结果。

朝堂上开始狗咬狗。

黄面年纪大了,本来疑心病就强,这下又丧子,再加上纪长泽时不时的推波助澜恶意引导,他几乎看谁都觉得对方想害自己。

除了小皇帝。

毕竟小皇帝能依靠谁呢?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个舅舅了。

论起和朝臣的关系,小皇帝还不如他呢。

至少他可没动不动就要把人都杀了。

已经成功跟纪长泽搭上线的妾侍甜蜜微笑:“是的王爷,您想的没错呢。”

自然的,也没人去提醒黄面,小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跟权臣打好关系。

在黄面自动自发的为纪长泽铲除他并不喜欢的官员时,江将军也快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他得知了女儿被强行弄进宫,情急之下赶来京城,结果来了之后,弄死了对方女儿的皇帝自己心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将军也弄死了。

而在这个时间线中,江将军从得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他太难过了。

俗话说,铁汉柔情,老将军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早晨,要出发了,出发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也不知你在宫中该如何害怕。”

晚上休息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从小你半点委屈都没受的,怎么吃的了这个苦啊。”

中午吃饭时,他看着看着干粮,哭一顿:

“也不知我闺女在宫中能不能吃饱饭,我的闺女啊,从小每顿只吃三碗饭,若是吃不饱该多难受啊……”

老将军的下属们都习惯了上峰的尿性,刚开始还安慰,后来就淡定的将军哭着,他们吃着了。

这一日,照常是赶路。

赶着赶着路,老将军又想起来自己闺女也许正在吃苦了,一下子老泪纵横:

“也不知我家念儿如今正在干什么,恐怕是在以泪垂面吧,她性子是家中最柔顺的了,平时连个兔子都不敢杀,进了宫中,恐怕也要被人欺负。”

下属恩恩啊啊的听着:“将军,前方好像有个军营,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老将军哭归哭,脑子还在:“还是别打招呼了,我们是悄悄回来的,让人看见不好。”

理智分析完了,他接着哭:

“我家念儿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性子温顺,逆来顺受,这次必定受了惊吓,诶,我家闺女可真是命苦啊,她如此脆弱敏感,日后还不知道如何……”

眼泪还没接着往下掉呢,就见前方传来说笑声,几个穿着铠甲的将士说说笑笑簇拥着一人从树林冲钻出来。

江姑娘左手拎着一只野鹿,右手拿着一把长刀,身穿盔甲,面容晒成麦色,脸上还有点血迹,正笑出一口大白牙吹嘘自己:

“这鹿还想跑,也不看看我的腿程,方才你们没看着,我直接冲进去白刀子红刀子出,让它刚刚冲我吐口水。

诶?我刚刚杀的那条蛇呢?拎上没有?一会回去做蛇羹。”

旁边的下属立刻殷勤将那条足足有手臂粗壮的大蛇费劲拎起来:

“将军,在这呢,将军真是厉害,方才您徒手拧下它蛇头时,我等都看呆了。”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方才也就是那老虎跑得快,不然今晚咱们就有虎肉吃了。”

江姑娘正笑着,一抬头,对上了老将军呆呆的视线。

这不她爹吗?!!

老将军冷不丁与她对上视线:“……”

他还在想这人怎么跟我闺女长的有点相似,就见前方那人一手甩开野鹿,拎着大刀就满脸惊喜就哐哐哐跑了过来。

“爹啊!!!你怎么来了?!!”

老将军:“……闺、闺女?”

仔细一看。

还真是他闺女。

他眼泪一下就飙出来了,下马上前扶住自己闺女,张嘴就想来两句:

“念儿啊,爹一听说就赶回来了,你可是吃苦了,爹看你瘦、瘦……”

说着说着,发现闺女不光没瘦,还貌似健壮了点,精神奕奕的仿佛能打死一头牛,嘴里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瘦倒是没瘦……”

就是看着,挺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