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害怕就转过头去把脸埋在我怀里,看不见脸,没人会知道你是谁的。”
上方恋人稳重的声音传来,宣乐乐乖乖将脸贴在了他怀中,那个黑色背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贴在脸上滑滑的很舒服。
卫明言虽然平时没怎么锻炼过,但因为这个奇葩爱好,从上了高中开始就去各种地方兼职,暑假的时候,甚至还在工地上待了一个月。
可以说是为了装逼很努力的在下本钱了。
一路上抱着宣乐乐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人们说话的声音传来,有人看到了他们这个诡异的组合,都看了过来。
面对着这么多目光洗礼,卫明言面不改色,神情自然的好像自己抱着的不是个光着脚的女孩子,而是一颗大白菜。
宣乐乐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因为姥姥说的那个故事,她最害怕的就是人们议论自己,尤其是刚刚才碰到那种事,现在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得不轻。
将脸死死埋在男人怀里,不去看外面,也不让外面可以看到自己,宣乐乐就这么保持着两眼一抹黑,感受着自己的男朋友正在抱着她往前走。
刻意的不去听外界声音时,卫明言的心跳声就显得比较大声了,尤其是宣乐乐还离得这么近。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其他人的心跳声,强壮,有力,不紧不慢的跳动着。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卫明言,她搬不动东西,他二话不说就来帮忙,还笑着跟她说下次搬不动也可以找她。
宣乐乐珍惜着每一个给出的善意,好感,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她相信着,这样好心的人,虽然没什么钱,但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
之所以一点点的善意就会这样珍惜,还是因为宣乐乐的家庭。
宣乐乐是出生在一个贫穷小山村里面的,说是越穷越愚昧是真的没错,当时宣乐乐的爸爸是村里孤儿,妈妈看中了他爸爸老实能干,就和爸爸结婚,做了她们宣家的女婿,因此宣乐乐是跟着妈妈姓的。
当初结婚的时候,村中没有多少人来,据她姥姥说,因为她的小女儿跳河那件事,姥姥当时痛失爱女,直接报了警。
华国那个年代,流氓罪是可以处于死刑的,那个在村中闲逛的闲汉被处以死刑,他的家里人不愿意,闹到了姥姥家,那些明明是看着那个十六岁少女长大的乡亲们也都说姥姥这件事办的不地道。
“不就是传了两句闲话吗?村里人也没人当真啊。”
“就是啊,宣家这个老太太,办事也太不厚道了,她女儿是自杀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家里没男人,没男人就容易走歪路子,你看她们家三个女人,除了这个老太太,全部长得跟个妖精一样,勾引了多少男人的魂去,这不都是事实吗?”
“积点口德吧,要是真的是个狐媚子,怎么还跳河了。”
“知道羞了呗。”
“我说,你们这些娘们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人家好端端的,招你们惹你们了!”
“呸!你帮着她们说话,是不是和她们家的谁搞上了!”
村中男人不敢帮着说话怕被家里人说嘴,女人们则是早就看长相甩她们八条街的宣家姐妹不满了。
说到底,她们的不满,还不是来源于家中男人看向这对姐妹花的目光。
美貌,有的时候真的可以成为一种罪。
宣乐乐的外婆当时恶狠狠地盯着堵在她家门口的这些人,说如果再妨碍着堵在她家门口,那她就报警,当初说嘴的人,全部都要跟那个闲汉一起去死。
村中人被吓走了,宣家从此也在村里彻底的被排斥了出去。
后来,宣家和村中更深的仇恨出现了。
宣乐乐出生的时候是个灾年,她妈妈没有奶水,她爸爸想要去给老婆捉条鱼补补身子,那是个大冬天,不知道怎么的,他脚下打滑,掉进了冰窟窿里。
那条河是人们洗衣服打水的河,虽然是冬天,过过往往的人也绝对少不到哪里去,宣乐乐的爸爸会水,却因为沉重的棉袄进了水动弹不得,只好挣扎着抱住冰块,向岸上过路的人求救。
可是没有,没有人救他。
人们吆喝着站在河边,说,你自己游上来吧。
你水性不是挺好的吗?
宣爸爸呛了几口水,浮浮沉沉,勉强维持着身体捉着冰块,却没有力气上岸。
宣妈妈在坐月子,她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想着丈夫说弄条鱼做鱼汤给她喝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外面有人笑着跑过去。
她们说,听说有人掉进河里了,就是狐媚子她老公呢。
她们说,现在大家都在看热闹呢,我们快去看看吧。
宣姥姥去城里给出生不久的外孙女买布料去了,宣妈妈方寸大乱,挣扎着下了床,看见了河里挣扎的丈夫。
她不会水,哭着求那些人救命。
他们嬉皮笑脸的,别担心,他会水,可是咱们村子里水性最好的。
这大冬天的,人们身上穿着厚重棉袄都觉得冷的慌,更何况这冰窟窿多么危险啊,谁愿意下去。
宣妈妈慌乱到处找工具,终于找了根竹竿,递了过去,让丈夫可以上来。
宣爸爸伸出手,却还没挨到这迟来的救命竹竿,就沉了下去。
宣妈妈想要救他,也掉了进去。
这时候村中人才开始慌乱,他们七嘴八舌的喊着救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去。
还是年迈的村长从外村办事回来,跳进河里,把两个人的尸体给弄了上来。
宣姥姥开开心心带着给外孙女做新衣服的布料回了家,面对的,却是哭个不停地婴儿,和两具冰冷的尸体。
在村中孩子的眼中,宣姥姥是个很阴沉的老太太,她每天都只会虎着脸看着过过往往的小孩子们,眼里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父母也都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去宣家附近玩,也不要跟着宣乐乐玩。
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于是便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了宣家人身上,好像这样,他们就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