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杀了叔叔,就来找你。”
“喜柳!!喜柳!!”
钟华无措的站起身想要追赶,手臂却被卫明言抓住了。
他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见了面前穿着道袍的男人就如同见了神仙一般,“卫大师,您能不能拦住喜柳……”
“迟了。”
卫明言看向前面那个身形越发凝实的孩童,眼黯了下来,“她已经变成厉鬼了。”
“就算是不动那个男人,厉鬼也是不能轮回的。”
“厉鬼……厉鬼……不会的,不会的大师,喜柳是个好孩子,她很乖的,很听话的,她不会害人的,我求求你帮帮她,她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不该这样的……”
卫明言目光始终在喜柳消失的方向,他终于缠绕好了被红绳捆着的铃铛,缓慢的收在了袖子里。
“自从喜柳死了后,就附身在了王金川身上,她的确没有做过坏事,但她是个孩子,一张白纸,没有人教导,跟着的又是王金川这样一个坏事做尽的家伙。”
“我估摸着,喜柳应该从他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小孩子就像是一把刀,好人教导,就是一把好刀,恶人持了,便是再好的刀也会被教坏,更何况喜柳自从死了就没人再能看得见她,又要忍受着阳光灼烧的痛,变成恶鬼,也不足为奇。”
钟华接受不了这个答案,他恍惚的摇着头,“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不是她的错……”
“的确不是她的错。”
卫明言轻轻拍了拍身上的袖子,慢悠悠的往前走去,“这样的结局也好,让遭遇了大罪的喜柳什么也不做的就去轮回,对她也不公平。”
“大师,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喜柳了吗?大师……”
钟华看着前方跟随着喜柳脚步离开的男人,慌忙想要跟上去,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俊美道长是在慢悠悠的走着,他却是怎么样跟不上。
只能喊着道长跟在身后。
王金川做梦了,他这些天总在做梦,梦见自己在很多铁钉上面滚来滚去,滚得浑身发疼,都成了一个血人了还是停不下来。
他疼的惨嚎,一整夜都在呼救,直到醒来,身上的疼痛只不过是让他陷入了一个更加清醒的梦而已。
但今天的梦变了,他梦见自己跌入了冰湖中,四周到处都是冰冷的湖水,他拼命挣扎着,可就是挣扎不出来。
湖里面有很多恶犬,他们有着血红的眼睛,长长的獠牙,正在凶狠的在周围虎视眈眈。
王金川吓坏了,他拼命想要游上去,可脖子却被湖中水草缠绕住了,随着他的挣扎,水草缠绕的越来越紧,他呼吸不了,脚下使不上力,心里面满是绝望。
——救命!
——谁来救救他!
——有没有人可以救命!
绝望,痛苦,窒息,四周的恶犬瞪着血红的眼冲了上来,在他的身上撕咬着。
王金川猛地睁开眼,却对上了,一个小女孩的视线。
她有着可爱漂亮的精致五官,身上穿着充满童趣的卡通衣,可原本满是纯真的泛圆大眼中,却满是憎恶的血光。
“叔叔……”
喜柳甜甜的笑着,“疼吗?”
男人瞳孔猛然缩小,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甩开脖间的手,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明明是小孩子的手,可这双曾经可以轻易辖制住的小手,现在却成了要他命的镰刀。
呼吸被迫中止,王金川的脸因为窒息而胀红,眼,也一点点的染上了血丝。
他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意识到,他要死了。
这段时间,再怎么疼,再怎么痛,王金川都没有想过去死。
活着才有希望,他才不会蠢到亲手抹杀自己的希望。
可喜柳,是不会允许王金川有希望的。
男人的眼渐渐浑浊下来,他拼命地伸出手挣扎,求救,发出“呃呃”的求救声音。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啊——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喜……喜……喜柳……”
终于,被掐着脖子的男人发出了声音,他挣扎着,用着沙哑的声音求饶,“我错……了,喜柳……别杀我……”
“……求你……喜柳……”
脖颈间的小手,慢慢松开了。
王金川猛然得到空气,连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因为太过着急还咳嗽了起来,就算是咳得浑身难受,男人也依旧努力的呼吸。
他要活,一定要活下去。
“叔叔,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女童脆生生的声音清亮响起,王金川浑身一颤,努力抑制着害怕,抬起了眼看向面前的女孩。
面前的小姑娘肤色白净,一双眼睛大大的,正用着乖巧坐姿坐在床边,除了一双血红的眼,根本看不出她和人有什么不同。
见王金川不回答,喜柳歪着脑袋,又问了一句,“叔叔,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知道了……我知道错了,喜柳,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畜生,是我不是人……”
男人顾不上咳嗽,连忙爬了起来,挤在角落里,拼命地伸出手掌箍自己的脸。
他吓怕了,用的力道很大,脸上很快浮起了掌印,可就算是这样王金川也还嫌不够,在小姑娘静静的注视下,拼命用着力打自己。
“我错了,我错了喜柳,你放过我,放过叔叔好不好?”
男人哀求着,小姑娘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她眨了眨血红的眼,脸上露出了几分纯真来,白皙小脸上笑吟吟的,“叔叔想要让我原谅你吗?”
“对,对,喜柳,你是好孩子,你放过叔叔,叔叔给你烧纸,每年都祭拜,好不好!”
女童摇了摇头,还带着稚气的可爱面容上满是无辜,“叔叔把手切了吧,那天,掐着喜柳的手。”
“手没了,我就原谅叔叔。”
男人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
“喜……喜柳,一定要这样吗?叔叔切了手,会很疼的……喜柳是乖孩子,不会忍心的对不对?”
小姑娘不高兴的撅起嘴,“可是叔叔掐着喜柳的时候,我也很疼啊。”
“叔叔要是不愿意,就来陪着我吧……”
“不不不!!!叔叔愿意,叔叔愿意的——”
王金川软着腿,来到了家里的厨房,他家有一把杀猪刀,是他早就死了的爹留下来的,锋利无比。
他右手举着刀,左手放在案板上,浑身的汗水如同雨滴一样的落下,很快就浸湿了整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