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意又和穆钧对视了一眼。
穆钧显然也听说过西岩先生,眸中掠过一丝异色,没想到谢谨行能为他们请来这样的老师。
“我们走快点吧。”盛景意催促道。
穆钧点头。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谢谨行与传说中的那位西岩先生聊了一下午,话题也没聊完。
西岩先生不像传言中那样“永远三十岁”,却也没有老到一百多岁那种年纪,他看起来很符合所有人对隐士的预期,身着一身宽大的道袍,须发皆染了霜白,一双眼睛却清明无比,不见半分浑浊。
谢谨行找上他时,他是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不过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师徒缘分。
谢谨行太聪明也太有主意,等闲人已经教不了他,他这位声名远播的西岩隐士也不行。
等谢谨行说不是自己想要拜师,西岩先生才收下他递过来的两份策论。
所谓的策论,就是针对某个主题讲述自己的观点和对策,是朝廷科举的必备科目之一。
谢谨行没说明学生的身份,只请西岩先生先看看两份文稿,若是觉得能入眼,便留下来教教这两个学生。
要是再早个几年,西岩先生是绝不会松口的,可他现在年纪渐渐大了,虽然身体还算健朗,却也知晓老之将至,谁都抵挡不了。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怕老怕死也是人人都会有的想法,西岩先生也不能免俗。
过去他不想收学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可以潇洒地云游四方,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理念自有自己去实现。
现在他发现自己可能走不了多远了。
他也开始希望有人能替自己走下去。
谢谨行带来的两份策论其实都不完美,却各有优点:一份行文很有条理,想法十分新颖,考虑得也挺全面,可实施性比较强;一份写得非常漂亮,引经据典利索得很,一看就知道写它的人博览群书。
可惜缺点也很明显,前一份明显对地方情况不太了解,很多举措优点异想天开;后一份也有同样的毛病,而且提的应对之策连半点可操作性都没有。
按谢谨行的说法,这两孩子都才十四五岁左右,没怎么出过门,没怎么接触过外人。
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能写出这样的策论已经很了不得,哪怕有点缺点那也是瑕不掩瑜,绝对是两个可造之材!
西岩先生考虑了几日,没等谢谨行派人来请,自己便轻装简行来到谢府。
他不是讲究虚礼的人,既然决定要收学生,还觉得谢谨行举荐过来的两个人选挺合自己心意,自然不会坐在家中等着天上掉学生。
至于两个准学生的出身如何,西岩先生也不甚在意,不说对方与谢家渊源颇深,就是他们只是一贫如洗的寒门子弟,他也能把他们教出宰相之才、推上宰相之位。真以为他这些年没结交几个达官贵人吗?
西岩先生安然地与谢谨行品着茶,等待两个学生归来。
听谢谨行说,他的两个准学生是出去了解一下邱家的情况,准备和邱家较量一番。
邱家在金陵坐大,这些年造了不少孽,西岩先生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清楚两个半大少年要怎么和邱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
难道是临京谢家想把手伸到金陵来?
也不对,那样的话应该是谢谨行去与邱家较量,而不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那就是谢谨行想用邱家来给两小孩当磨刀石了。
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当真敢放手,一个当真敢去干,恐怕只有年轻人才能有这样的胆子!
西岩先生茶喝了过半,便见小厮领着两个少年郎走了过来,那两个少年郎都长得极为出色,只是相貌都偏柔美,乍一看还以为是女娃娃。
西岩先生看了眼谢谨行,眼底多了几分疑虑:这位谢家二郎不会是给他找了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