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我写信让娘她们做好准备。”

一系列的变化来得太快,盛娘她们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传过来的都是好消息,她们渐渐也安心了,只等着与阔别已久的兄弟团聚。

当年的大案牵连甚广,朝中为此争论了许多天,最终为一批人平了反。

朝廷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牵涉到许多人的案子被平反,勉强也算是有经验,讨论了一阵便拿出了方案来。

盛景意又见到了许多亲人,他们大多都在苦寒之地扎根多年,瞧着远不如临京人清贵,不过大多眉目端方,一看就知道是心胸开阔的人。

因为他们流放到同一个地方,所以平时多有帮扶,彼此间颇为熟稔。

可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撑过来,也有人早早命丧黄泉,没有熬到如今的沉冤得雪。

提起那些身埋泉下的人,所有人都一阵静默。

盛景意到底是女孩子,谁都不同意她再往金陵跑。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都去金陵落户,那边到底是他们的老家,故土难离,他们漂泊这么久,也该叶落归根了。

盛景意只能送他们到码头。

对于自己出身何处,盛景意已经没打算隐瞒。

早前她和三个娘偷偷摸摸地相聚,只是因为谢家都是好人,她不愿意拖累谢家的名声,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当年逆案也已经平反,她更不会再为了面子上好看点和亲娘她们断了往来。

谢老爷子也没有反对。

谢老夫人亲自拟了庚帖,亲自邀盛家舅舅登门相商,说盛娘与她二儿子缘分天定,倘若盛娘不打算再嫁,便入了他们谢家门,从此便是谢二夫人;倘若盛娘有再嫁的打算,谢家会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盛娘可以把谢家当娘家。

盛家舅舅早听说谢家家风清正,却不知他们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说道:“外甥女还没有说亲,这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谢老夫人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六娘选择回金陵,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我们谢家嫁女儿,不必靠欺瞒来嫁,当初你们也是含冤受难,谁要是拿这个来说事,他们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蒙冤之人遭受的苦难,难道是她们的污点吗?

谢老夫人说完还让盛家舅舅多劝劝,就说要是放不下《桃花扇》的事,大可以到教坊谋个缺,教坊那么多乐师与伎人,难道不够她们排戏的吗?

实在不够,再办几次海选也是可以的,他们谢家不是靠名声吃饭的,断不会拘着儿媳不让她们做自己想做的事。

盛家舅舅感动不已,收下了谢二的庚帖前往金陵。

盛娘见到兄长,已是泪落如雨,再看他拿出谢二庚帖,更是痛哭不已。故人已去,她本不应再挂念,可曾经爱上过那样一个人,她又怎么可能再看上其他人。

十八年过去了,她竟还有机会当谢家妇。

柳家兄妹相见亦是泣下如雨。

相比之下,杨家姐弟俩就比较特别了,弟弟被流放时还小,平时总被其他人关照。杨二娘初初一看,好像有点弱,再一看,不是一般地弱!

杨二娘二话不说,抄起长/枪和弟弟比划起来,两个人在千金楼前厅你来我往地过招,打得天昏地暗。

那架势哪里像是亲人见面,说是仇人都有人信!

直至两个人都打得大汗淋漓,杨二娘才把长/枪一扔,拍着弟弟的肩膀说:“还行吧,没丢了我们杨家的根本。”

杨家弟弟见姐姐仍是和当初一样疏朗开怀,登时泪落如雨,很没面子地抱着杨二娘嚎啕大哭:“姐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杨二娘等闲是不会哭的,见弟弟哭得这般狼狈,她还笑了起来:“若是小意儿在,我就叫她把你这熊样画下来,以后让你儿子孙子都看看你这德行。”

杨家弟弟被气到哭得更凶。

杨二娘又问:“对了,你娶亲没?就算现在你得了官位,也不能嫌弃在你落难时愿意嫁你的姑娘知道吗?”

杨家弟弟直点头:“我晓得的,我晓得的,我们杨家可没有忘恩负义的人。”

三家人坐下来叙话,自然都是百般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