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徐昭明他们还怕穆钧如今成了皇亲国戚,与他们怕是有了障壁,如今穆钧一开口,听着还是老样子,徐昭明他们便放开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趁着薄薄的晨曦奔着西湖方向去。

雪天云层重,他们溜达到西湖边上时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只有隐晦的天光从天边的积云漏出来。

本来盛景意还觉得她们来得挺早,到了西湖才发现人都比雪花要多了。

盛景意哈出一口白气,跟徐昭明他们一起在被东坡先生赞为“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岸边溜达,还在挑着担子出来卖早点的老妇那买了饼,边吃着热腾腾的饼子边欣赏沿岸景致。

一行人走得累了,瞧见前头有处临水长亭,便相互招呼着进去坐下歇脚。

没想到里头已经有人在,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他明显不是南方人,长相上有点h人的特征,衣着打扮瞧着也像h人。

这么明晃晃地出来逛,显然不是细作之流,那就是来临京的h使者了。

h使者年底过来,一来是为了贺岁,二来自然是为了索要岁币。当初两国议和,朝廷答应花钱买平安,不仅地让了一片,每年还要缴纳高额岁币,等同于把收上来的大半税收送给h人。

徐昭明虽醉心音律,本质上却还是定国公这个武将的孙子,看到h人心中一下子警惕起来。

哪怕他们这群小纨绔不学无术,想到每年要把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送给h人,他们心里还是不太舒坦!

那h人本来正在观摩梁柱上刻着的长联,听到从人提醒说有人来了,不由转身看向盛景意一行人。

寇承平最擅交游,上前朝h人一拱手,表示他们是来歇脚的。

h人并非人人都懂汉语,在h那边汉人备受歧视,番汉之间连通婚都不允许,更别提别的。

不过在这一点上,朝廷也是一样的,他们朝廷也不乐意与h人通婚。

这h人刚才能研究长联,倒是个通晓汉话的h异端,他学着寇承平一拱手,用不怎么标准的汉话说道:“我叫完颜济,是这次出使你们国家的副使。”

完颜济马上要二十了,即将要封王,这次主要是过来历练历练。他一直对汉人的文化很感兴趣,也很喜欢汉人柔情似水的女人,觉得这是他梦想中的伴侣。

比起北方的山水,这西湖瞧着多秀气,在碧波荡漾的湖面映照下,一树一花都是景,着实叫人流连忘返。更吸引人的当然是在梁柱上、墙面上随处可见的楹联与题诗,细细一品,处处都透着难言的韵味。

换成别个野心勃勃的h人,兴许就要生出打下江南的宏愿来。

好在完颜济不是那样的人,他对开疆拓土没什么兴趣,只想好好品味这好山好水,学着写几首诗词。

乍然看到一群年龄差不多的南人,完颜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只恨自己没学好汉话,没法和他们多多叙话。

盛景意与穆钧对视一眼,上前与完颜济闲谈。

这几个月穆钧在行馆学了点h语,偶尔完颜济理解不来的时候他便帮忙解释一番,引得其他使者频频侧目,对这位陌生的南国宗室颇为好奇。

两边正你一眼我一语地交谈着,又有两人相携而来,竟是许久未见的韩端与王氏。

一走近,韩端浅笑着说道:“远远看着觉得像你们,我们就过来看看。”

完颜济见了韩端,眼前一亮,穆钧一行人也大多相貌出众,只是年纪尚小,脸庞略嫌稚嫩,比之韩端便少了几分文人的清雅从容。

寇承平活跃地为双方引荐了一番,又重点夸了一下穆钧的博学多才,住进行馆才几个月,竟已学会了常用的h语。

韩端闻言看了穆钧一眼,笑着夸穆钧天生聪颖。

比之盛景意她们的随意,韩端夫妇俩这才是文化人出来赏雪的架势:有人抱炉、有人抱壶、有人抱香、有人抱琴,还要带上席子之类的,方便主人在外席地而坐,就着雪景品茶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