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洲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江聿梁。”
江聿梁一愣。
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轻到像漂浮、又莫名带着无限重量的语气叫她。
陈牧洲甚至没看她。
车窗漏了一条缝,刺目耀眼的光线洒进来,照在男人睫羽上,像大洋彼岸的微扇的蝶翅,无意间扑出一场风暴。
他轻声道。
“所有事都有余地。一条路走不通,还可以换条路走。”
“有的时候会走到死路上。但等一等,也会有生机。就算是要一个人消失,解法也很多,结果看上去一样,设想的不同过程,可能会有上万种。”
陈牧洲垂下眼目,解开袖扣,往上挽了挽。
“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没有。”
他转头,望进江聿梁眼里,目光沉然,薄唇忽然微微上翘,放轻声音,一字一句。
“除非我死了。”
陈牧洲的眼睛很漂亮。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像是一颗无价的、冰冷的琥珀。
这一秒,她能看得清楚。
在最深处,翻卷着燃烧的内焰。
陈牧洲没再继续,但也不必继续。
江聿梁能听懂。
他讲的已经够清楚。
这种表态很危险,就像一朵花开到最盛就要颓靡,光倒映出它巨大的花影来,有多繁盛就有多岌岌可危,滑在要跌落的边缘。
他好像不是想她一样,只想谈个恋爱。
是把自己押在了命运这张无常赌桌上。
可是要换什么呢?
只是……
换她不离场吗?
江聿梁好一会儿没开口。
等找到声音后,她说:“你坐我这吧。我想带……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换了座位。
陈牧洲没问一个字,任她一直开,开到了新城快郊外的尽头,中间还开了很长一段路过农田的路。
直到停下。
她停在了南明墓园门口。
熄了火,江聿梁坐在座位上,盯着前面发呆:“你知道新城有几个风景好的墓园吗?四个。本来应该落叶归根的,但我觉得她更想跟我在一起,我又要在这待好久,那时候就把她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