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记得自己的生日。
就连最疼爱他的奶奶也忘了。
过了好几天,奶奶才想起来他的生日,给他打电话,问他过得怎样。
他当时心里有怨气,所以没有和奶奶好好沟通,心里还认为,奶奶也不爱自己了,妈妈死了,他便是无人认领的孤儿,亲爹指望不上,亲奶奶也疼其他孙儿去了,哪里轮到自己呢?
自暴自弃的最容易的,自怨自艾是最简单的:当年的善初便选择了这么一条简单的道路,却不知最容易走的路通常都是下坡。
他便随着惯性和重力,一路往下滑到了痛苦的深渊。
之后,生日就像是一个魔咒。
善初在三十岁生日那天跌入泳池,重生到十六岁这一年。
他得到重活一次的机会,却也不太明白,这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
当他重走这一条路的时候,规避了很多危险,还对仇家冲拳出击——
可是,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变得更快乐了。
如果他就这样一直活下去,就算不再抑郁,他到了三十岁生日那天估计还是会一个人过,然后喝得大醉……当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他应该会避开游泳池,所以不会再次溺水。
善初有些恍惚,灌进肚子里的威士忌挥发,酒精浓度让大脑麻痹。他变得有些轻飘飘的,神态越发黯然:“十七岁是不错……可待我老了呢?我三十岁生日那天,说不定也是这样,一个人……喝酒……”
格雷伯爵说:“不用太悲观。”
“可我觉得自己能看到自己三十岁的样子,”善初扯了扯嘴角,“就是非常孤独的样子。”
“只是三十岁而已吗?在三十岁之后呢?”格雷伯爵忽然问他。
“什么?”善初有些迷茫。
格雷伯爵也喝了一杯威士忌,少年人的身体支撑不住那么浓烈的酒精,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许迷离:“你既然看不到,又怎么知道……”
格雷伯爵说了一半,又悠悠停顿了一下,只说:“我是说,人生会更美好的。”
善初笑笑,仿佛很感动,但其实并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醒来,善初还是有点头痛。
他好像高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
要是三十岁的他,是一瓶威士忌的酒量。
但十六岁……啊,应该说是十七岁了,十七岁的他喝两杯就晕得想吐。
早知道就开红酒了,搞什么威士忌。
啧。
果然,做人不能太装逼。
善初摇摇晃晃地下了楼,管家给他一杯加柠檬汁的蜂蜜绿茶,说:“这个对宿醉有好处。”
“是吗?”善初心里滑过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