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身死,姜国周边危机四伏,佛子,从此以后无人为你护法,其实不止朕……”
皇帝的声音有几分嘶哑,兴许也是因为天凉,难免有了一些伤寒之兆。
“朝臣与民众,也都希望大师您能休息一下。这次南部的渡厄消灾,朕指派了旁人去做,周围防线,也安排了除妖师镇守。毕竟……”
毕竟孔雀死了。
如同人卸一臂,不会不痛。
“我因修行,无须休息。”相里飞卢声音没有什么变化。“陛下多虑了。”
皇帝抬起眼看他,神情复杂,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三十岁继位时,为他主持登基的就是相里飞卢。
相里飞卢身份特殊,也是姜国唯一一个不用对任何皇族俯首称臣的存在,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提剑入朝堂的人。
那时相里飞卢就是二三十出头的模样。
如今十多年过去,他已有斑白鬓发,相里飞卢却仍然是原来的模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已经成为姜国的象征,一枚永驻的定心丸,和他的青月剑一样,仿佛长存千年不灭。
只是一根弦绷得太久,太紧,别人也会担忧。
“南部渡厄,我明日即启程,陛下在宫里,如有要事,即刻传书。”相里飞卢说。“我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皇帝踌躇了一下:“这固然叫朕放心,只是,我听说佛子你……近日是否有其他要事?”
姜国谶纬,自古只掌握在国师手中,历情劫的事情,只有相里飞卢自己,与水镜中的亡灵们知道。
相里飞卢抬起眼,幽暗翠绿的眼如同墨玉。
皇帝咳嗽一声:“我是听禁军进言,佛子身边似乎多了一个貌美少年。”
昨晚的事,今天正午就报到了皇宫里,禁军队长的嘴巴很利索。
皇帝见他没说话,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前朕以为,有生之年,能替你与孔雀大明王菩萨主持一场神婚,如今,佛子如果身边来了新人,那么至少这次,别再错过了吧。”
“昨日的那少年是个意外,我自会处理。”
相里飞卢沉声说道。
“我亦从心底敬仰孔雀大明王,不曾有僭越之想。佛家清规戒律在此,我此生不会破戒。”
外边仍在下雨,侍卫与宫人护送相里飞卢回佛塔。
以他的地位,本来什么排场都能有,但相里飞卢只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屏退众人,一个人来来去去,身形清俊而挺拔,比他那把剑更加挺直。
“大师这个人啊……”
皇帝低声叹气,向旁边招了招手。
在另一边偷看了半晌的小皇子奔过来,扑进他怀中。
“父皇,大师也可以成婚的吗?”
孩子也跟着他一起,盯着那雨中挺拔劲瘦的人影,童言无忌,“大师,不是和尚么?”
皇帝抱着他,拍了拍:“他是佛法化生,本身已是佛门人,不需要像凡人的和尚一样,守戒修行,剃度皈依。”
“也正因如此,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未戒除过,我们才担忧。”
皇帝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