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铁皮缝隙传来被大力掀开的动静,外面的人没敢让阳光瞬间透进他们的藏身之处,只比先前的缝隙大了半个手掌,随之两只黑色的眼罩就被丢了进来,“原医生,薄总裁?把眼睛盖好,我们要救你们二位出来了。”
原嘉逸愣了一下,慢慢拾起手边的一只眼罩,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它覆在薄慎言的眼前。
“……我们可能要回家了,一起……”
他戴好了眼罩,屈起指节轻扣铁板,告知外面的人他已经准备好了。
闻声,贺知掀开笼罩着两条鲜活生命的那片外层铁板,面前的血色惊得他瞳孔微微紧缩。
他急忙上前要将原嘉逸从那个坑里抱出来,可刚碰到就被覆着眼罩的清瘦男人抬手拒绝,沙哑着声音指指他紧紧在怀中抱着的男人。
“救他……先救他……”
侧着耳朵听见薄慎言被抬上担架的声音,原嘉逸才放心地任凭其他人抬起自己,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车门沉闷地被关上,隔绝了原嘉逸和薄慎言最后一丝交融的呼吸。
“没事了,原医生,你没事了。”
温热却陌生的手掌覆在原嘉逸的额上沉声安慰着他。
“不用担心了,你活下来了。”
山路颠簸,原嘉逸的眼睛被蒙着,干涩得流不出眼泪,眼前仍是这几日来那种暗无天日的漆黑。
他慢慢地攥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手掌,那里面不再有属于薄慎言的丝毫温度。
无论是冷的还是热的。
活下来了吗。
没有,根本没有。
他的心从来没有死得这么彻底。
陆巡的后座极其宽敞,但再宽敞也容不下原嘉逸和薄慎言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更何况还要为两个人进行抢救措施。
贺知在原嘉逸所躺的这辆车上,自然是不知道后面那辆车上的薄慎言的情况究竟如何。
估计是被原嘉逸一遍遍问得烦了,又或许是因为原嘉逸问话时的有气无力让贺知担心如果再不让他知道答案,这清瘦的男人恐怕真的会一口气撅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原医生,你不要着急,我们的人正在对薄总裁进行全力的抢救。”
贺知看到原嘉逸青白的手腕,下意识就觉得那片皮肤一定凉得刺骨,便拨弄了一下原嘉逸的输液管,把速度放慢,让他能够尽量舒服些。
“他……他失血……”原嘉逸咬着嘴唇,被黑色眼罩衬得皮肤更为苍白,甚至有些面无人色,“给他……给他输血了么……”
“原医生,你真的不用担……”“心”字还没说出口,贺知就看到了那眼罩下缓缓渗出的水渍,不忍地叹了口气,“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把步话机给你打开,让你听着那边的声音可以吗?”
“谢谢,谢谢你。”
原嘉逸抬起扎针的手去蹭眼泪,激动得咧开嘴想向他表示感谢,干涩紧绷的嘴唇却跟着他的动作溢出了血丝。
步话机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原嘉逸侧着脑袋去听薄慎言微弱的呼吸。
可是他听得不甚真切。
原嘉逸宁愿相信是自己耳朵的问题,也不愿意承认是薄慎言已经没有了呼吸。
因为在临分开之前,他触及到了薄慎言胸前仍有着微弱律动的心跳,他相信薄慎言会平安无事。
“慎言?”
原嘉逸试探着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