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宗骋野随口说,“没意思。”
“回家有什么意思的?一个人。”
罗璧诺大的房子,确实只有一个人。
“那去吧。”宗骋野扫着眼睛。
路小辉笑了笑,说:“陈颖颖知道你要去,一定会很高兴。”
宗骋野没有回答,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摆弄手机。
宗骋野长得很像混血儿,一度被不认识的人以为是华裔。他眉骨和额头都比较高,眼窝因为高挺的鼻梁而显得深邃无比。睫毛同鸦羽一般浓密上翘,但是因为时常提不起精神,眼睛总是半阖着,一副要看不看,很高傲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宗骋野最近总是这样没有缘由的突然走神,具体开始时期是高三刚开学时,也就是一个半星期前,但他此时确实是在想事情。
两人一起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就在路小辉忍不住要说话时,宗骋野突然问:“房子帮我找到了吗?”
“嗯?”路小辉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马说,“找到了,离学校不太远,这周天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不必了。”宗骋野垂眸按开手机看了一眼,又关上,抬头问,“每个月租金是多少钱?”
路小辉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然后盯着宗骋野又垂下头看手机的脸猜测着。
尽管两人是好友,但宗骋野几乎不谈自己的事,他会为朋友二话不说去打架、随时倾听路小辉的牢骚、从不缺席朋友每一个重要的场合,但是他从未同路小辉说过自己不顺心的事情。
他唯一了解到的是,宗骋野一直自己一个人住,但在这个暑假刚刚搬了家。可是现在又请他找房子,是不是生活上遇见了问题?
宗骋野可能是在思考自己的经济能不能负担,静了片刻后才道谢。
“客气什么。”路小辉摆摆手。
保安知道他们,即使还没有到正常放学时间也不阻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路小辉家里有人来接,车就停在街对面,两人即将要分别时路小辉拉住了他的手,问道:“要不坐我车回去算了?然后一起晚上一起去那个酒吧。”
怕宗骋野拒接,又紧张地补充道:“位置挺偏的,挺不好找。”
宗骋野扫了眼那辆黑色油亮的如同巨型莽兽一般的迈巴赫,扯扯嘴角,僵硬地说:“不用,我等一会车就来了。”
路小辉没有上车。
下午的阳光刚刚好,滑过高楼分明的棱角,从树木枝梢中如同漏网的鱼游向宗骋野帅气的脸。迎着阳光,路小辉觉得宗骋野最近很不对劲,好像精神气都消失了。
他犹豫再三,拉着宗骋野问:“你最近怎么了?”
宗骋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方才飘忽四散的眼神虚虚地聚拢在路小辉脸上,他顿了顿,回避道:“没什么。”
路小辉大约觉得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他叹了口气,用力拍拍宗骋野的手臂,打开车门上了车。
直到那辆迈巴赫从视线里完全消失,宗骋野把手插进口袋里,并没有在街边多站一会,绕过满中门口的商铺一条街,转身往地铁站走去。
去party前先回一趟家是多此一举,但今天不一样,他要去罗璧家收拾行李准备搬出来。
满中离罗璧家是四站地铁站的距离,加上等地铁的时间和步行,不超过三十分钟,高档小区住宅的大门就会映入眼帘。
手机短信页面打开着,上面是一封写到一半的中断借宿理由。然而一路回来,地铁跑过四站,宗骋野也没有想好措辞。
再往上一点是罗璧一个半星期前发的短信,礼貌地告诉宗骋野大部分手续都已经办好,房子的开锁密码是多少、全食超市就在楼下,可以用地图搜也可以叫人送、以及自己要临时出差两个星期。
罗璧是一个很细心、很有责任感的人,宗骋野面对这样事无巨细地考虑问题、善良的人一贯没有办法。只能僵硬地回复“好的”与“谢谢”。
两人短暂的交流就此结束。
小区环境很宜人,绿树成荫,绿植下总有人带着自家狗遛弯谈笑,社区内还会免费公映电影,每两周左右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