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影心里忧愁,被儿子拉着在沙发上坐下,吃了几口粥后倒是让肚子不再空空的,但这么两口下了肚却勾了胃,越吃越饿,越饿越让人心情烦躁。

俞期看出俞影在想什么,先她放下碗前握住她的手腕,严词厉色:“不行,吃完了再放下,你一晚上没睡觉,再不吃点东西,别陈阿姨没醒你也跟着躺下了。”

“有你这么说妈的吗?”俞影被儿子逗笑,终于笑了出声,也没再把碗放下的意思,“我就是替陈倩觉得不值,我早就跟她说过不要把那孩子生下来,她偏不听,现在她躺在病床上,身边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说着,俞影又红了眼眶。

俞期对这个陈倩阿姨其实也只是知道一点,她和老妈是发小,小初高乃至大学她们两个人都在一起,老妈硕博连读,陈倩阿姨只读了研就开始工作,在工作的时候和老板的儿子走到了一起,未婚先孕。老妈几次劝她她都不听,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结果人家不肯娶她,孩子也是个白眼狼,她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即便她再怎么想活成以前的样子,岁月和年纪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妈。”俞期轻轻抱住俞影,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这么安慰她,“至少陈阿姨还有你呢,不管她怎么样,你还一直陪着她呢。”

“我当然得陪她啊。”俞影抹掉眼泪,握住儿子的手,“我们俩从小就在一起,她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不能这时候不在啊。期期,有件事,妈妈想和你商量。”

俞期知道妈妈要说什么,反手握住她的手,说:“和我商量什么,陈阿姨都算得上我第二个妈了,给她治病不用和我们商量,我的卡就在柜子里,密码是我手机后六位,需要了就用,不够了我还有我哥的呢。”

俞影失笑,却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样子:“给你哥留点吧,他还打着官司呢……”

“他不重要。”俞期舔了舔嘴唇,忽然想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孙以辰那里得到哥哥好不好的消息了,“敢打官司就说明他手里肯定有证据,肯定得让白草赔哭了。”

……

中午吃饭的时候,郑西遥能感觉到俞期的心情很糟糕,一直在小声叹气,还看着饭菜发呆,连崔如许的打趣都没听见。

这可是头一次,俞老板从来都没这么心不在焉过,还是在小朋友在的时候。

崔如许给郑西遥使眼色:“他咋啦?”

郑西遥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吃完饭的肖清把垃圾扔到每个中午都要扔走的垃圾袋里,走到迎客的沙发后面,拍了拍郑西遥和崔如许的肩膀,小声说:“估计是愁他哥的事。”

崔如许是知道内情的,眼睛跟着肖清走,还压低了声音问:“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还愁上了?”

郑西遥悄悄扯了崔如许的衣服:“怎么了啊?”

崔如许装模作样的抬手遮了一下,下意识瞥一眼还正好和回神的俞老板对上,当即就屈服于俞老板的威逼,乖乖放下了手,说:“俞老板亲爱的哥哥,跟原公司打着一场轰轰烈烈的官司,谁知道他愁什么。”

俞期“啧”了一声,抓了下头发,藏不住的烦躁:“我愁的不是我哥。”

“不是?”肖清也没想到这个答案,拿着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坐回俞期身边,“那你今天一来就问进度,还唉声叹气的,我以为你愁官司出现了问题呢。”

“我愁他干什么?”俞期又接着叹气,沉默了一会后抬头看着肖清,“怎么出问题了?”

“怎么说呢。”肖清吸溜着喝了口能把舌头烫掉层皮的热水,“孙以辰说白草那边用了点下三滥的手段,总之就是不太好搞,但是你哥突然说他自己能解决,也不像是在逞强,反正孙以辰说他一副一千万势在必得的模样。话说回来,你哥真的知道一百万都算他高额了这件事吗?”

别到时候因为一千万在法院门口打起来,多不像话。

俞期被肖清问的一脸问号:“肖老师,我哥大学的时候,主修法学,还拿过奖学金呢。”

如果没有那个瞎了眼的导演一眼相中了他只有脸长得好看的哥哥,估计他哥现在就是律师界的一朵花。

“哥。”小朋友从兜里摸出颗草莓糖来递给俞期,“是不是因为俞姨的朋友生病了?”

“嗯?”俞期有点意外,“我妈告诉你了?”

郑西遥点头:“就说了两句,说你可能会一直想着,让我看看能不能开导开导你。”

“开导他?”崔如许“哈”了一声,隔空抢了俞期的草莓糖,撕开就吃,“俞老板不需要开导,他心里强大的不行,每次我还没来得及开导,他自己就自我调节好了,俞姨就是关心则乱。”

俞期白了崔如许一眼,朝郑西遥又要了颗糖。

草莓糖的甜腻在口腔里化开,曾经俞期也没有这么喜欢甜的东西,人们都说伤心的时候吃甜的会让心情变得好起来,但他吃了以后非但没有心情变好,反倒还越来越糟糕,他就不喜欢甜品。

直到遇上这么个喜欢甜食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