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俞影把手从郑西遥的掌心里抽出来,抚上他的脸颊,“不哭了。”
俞期松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了妈妈头上。
俞影侧头,蹭了蹭儿子的发顶,眼泪落下来,掉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其实……对于陈倩来说,这样也是一种解脱吧,终于结束了她孤单的一生,再也没有了负担和愁思。
办理完最后的手续,俞期执着的要先把妈妈送到车里,再和郑西遥一起回去医院整理陈倩阿姨的遗物。
郑西遥本想留下来陪陪俞姨,但俞姨推着他离开,说她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从电梯出来郑西遥还在担心俞姨一个人会不会出事,握着俞期的手用了用力,“哥,俞姨没事吧?我还是不太放心。”
俞期撒开郑西遥的手转而搂住他肩膀,安慰性的捏了捏,说:“放心吧,我妈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她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而已,让她自己待会就好了。”
在医院里终究还是不能这么不正经,俞期只搂了一下就撒开,想去牵郑西遥的手还被他以“这是医院”为理由拒绝掉。
走廊里只有几个护士在快步走着,偶尔也会有几个陪护的家人或探视的好友,整条走廊里充斥着病人的咳嗽声,请求呼叫的声音,孩子的哭闹声,还有说笑和悲痛的哭声。
又和一个人擦肩而过,郑西遥礼貌的靠右迈了一步给迎面来的人让出足够的地方,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看见郑西遥后,几乎是眨眼之间,扯着郑西遥的衣领将他摁倒医院墙壁上,挥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第99章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郑西遥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拳头朝自己砸来。
“莫文川!”
身边忽然传来暴喝,郑西遥慢慢睁开眼睛,一个面熟的人被俞期握住了手腕,拳头离自己可能连10cm都不到,算得上千钧一发,可真正让郑西遥觉得被扼住喉咙的是这个人发红的眼眶。
俞期咬着牙根,握着莫文川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莫文川喃喃着,声音一点点低下来,也没有了攻击性,但眼神却依旧可怕,死死瞪着郑西遥,“你满意了?”
郑西遥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疯狂占据所有思想。
“……什么?”
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我弟弟死了。”莫文川说,看郑西遥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我弟弟,莫天,死了!车祸!车祸!如果他不来看这个女人,如果你不告诉……”
“够了。”俞期打断莫文川的话,站在他们二人中间,直直盯着莫文川的眼睛,“他连手术时间都不知道,是我告诉莫天的。还有……希望你能收回那句话,那是莫天的亲生母亲,她手术失败了,莫天理应来看她最后一面。”
莫文川张了张嘴,而后又咬紧牙根,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你在袒护他吗?你的小……”
俞期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没有语言,直接上手,掐住了莫文川的脸,甚至把他摁到了对面的墙上。俞期个子高,俯视着莫文川时带着说不上来的压迫感,连站在俞期身后的郑西遥在那一瞬间都不太敢接近。
“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俞期的尾音也不再是上扬的,温暖的邻家哥哥眨眼间变了气场,“对于你弟弟,我表示同情和遗憾,但我不觉得我哪里做错了,他来见亲生母亲最后一面,这是他身为儿子该做的事。我觉得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你们思想扭曲的家人吧?如果时间来得及,这场悲剧是不是不会发生了?”
莫文川浑身战栗起来,被悔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又被一盆冷冰冰的水淋得从头到脚都毛孔悚然。几个小时前,就在弟弟出事的几个小时前,被关起来的弟弟在父亲的书房,被父亲拒绝了去看母亲的请求,被烟灰缸砸破了头。然后他从二楼翻了下来,和时间赛跑,却没跑过呼啸驶过的卡车。
他这个当哥哥的做了什么?他没去拦父亲,也因为害怕父亲发火而忽视了弟弟的请求。他努力了十几年去拉近他们兄弟的关系,这个机会终于来了,疏远的弟弟终于向他求助,他却忽视了弟弟的请求。
他说他会做最好的哥哥,可他做了什么?
“我……”莫文川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打湿了俞期的掌心,“是我对不起他……我明明可以把他的门打开,也可以送他来医院……我本来……本来可以拉近我们的距离……”
俞期松开手,莫文川却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似的,顺着墙跌坐在地上,颓废的抓着头发,脸埋进掌心里,痛苦又无助的呜咽。
郑西遥看着他,心里一阵刺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