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林藏能听到陈欢轻微的呼吸声。
林藏心下一横,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你不是要跟钟奇蕊订婚了吗?钟声也算你未婚妻的娘家人,这种关键时刻,你不得表现表现吗?”
“林藏,看来你是真的很不清楚他们钟家的情况。”陈欢依然是冷漠的口吻,他理智地帮林藏分析起来:“钟远飞一直倚重钟声,信任他,对他好,这个没错,所以这次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这么大笔钱来救他。但钟远强那两兄弟就不一样了,他们视钟声为眼中钉肉中刺,不瞒你说,这次钟声被算计,就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小动作小把戏就没停过,只是这次闹得动静比较大。”
陈欢喘了口气,继续道:“你以为钟远飞不知道这些事?他心里清楚得很,可那两人是他亲弟弟,他能拿他们怎么办?他对他们的行为置之不理就是最大的纵容。而且他现在身体不好,远声集团交到他亲弟弟手里是迟早的事。所以这次钟声身陷囹圄,整个A市几乎没人敢帮他,也是这个原因。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从前讨好他巴结他,是因为他势头正盛,可眼下钟声在集团内斗中落了下风,很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没有人会为了他得罪远声集团未来真正的接班人。”
林藏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怪不得钟总现在这么孤立无援,想当初他在A市商业圈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林藏就见过许多富豪大佬对他谄媚恭维,完全不顾身份和形象求合作的谦卑姿态。
转眼之间,竟无一人愿意施以援手。
陈欢迟疑了一下,又道:“我如果以后真的跟奇蕊结合,也会要接手一部分远声的事务,如论如何都绕不开钟远强他们,说不定,联系还很密切……”
林藏内心陷入冰冷的死寂,惊叹于陈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如此的理智清醒,做决定时可以不掺杂一丝个人情感。
这还是那个以前在宿舍里对他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陈欢吗?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帮他。”陈欢此刻的声音低沉,极富压迫性,“我可以冒着犯我父母忌讳的风险,帮他钟声筹钱。但是你要想清楚,你真的希望我帮他吗?他出来以后,很可能就不再是集团副总裁了,钟远强不可能容得下他。而且他很可能要跟别的女人订婚,叫什么名字来着?……高岸霜?据说是个很漂亮很优秀的女人,对钟声也很痴情。除了你之外,她是我知道的第二个在想尽一切办法捞钟声出来的人。”
陈欢的话令林藏窒息。
是啊,他算什么?人家是在救自己的未婚夫,他呢?不顾颜面低声下气地求人,就为了一个以后再也不打算见面的朋友?
一滴眼泪从林藏的眼角倏地滑落,他很讨厌一个男人为了感情的事流泪,但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下,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使劲擦去眼角的泪,同时不自知地吸了下鼻子,陈欢马上问道:“你哭了?”
“……没,没有。”
陈欢深深地出了口长气,“我还是试着去求求我爸吧,他或许会看在钟远飞的面子上答应救钟声。我自己手里的资金很有限,你知道的,我也只是个学生,有点钱就做投资了……”
“陈欢!谢谢你,不用麻烦你父亲了。”林藏心里忽然有了决定,笃定说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