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子很慢,越到后面走得甚至有点踌躇的意思,而等到终于走到慕容病房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病房门被风吹得打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

站在外面往里看,病房里的场景被切割成了有些怪异的长条形。

看不到慕容静雅的面孔,只能看到慕容静雅搭在床边的手,还有许朗的一小窄条背影。

“许朗,我刚最后又和邢医生聊了一下。”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慕容静雅的声音有些模糊,许嘉乐不得不又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说的?”

“邢医生说,手术本身是小手术,不用多想。而且从片子来看,小的那个结节基本不用考虑。至于要切除的那个大的,他也认为,十有八九是良性的。”

“另外几位专家也都那么认为。”许朗从床头柜上拿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说:“所以说,咱们不用太担心。”

“嗯,我不是担心。”慕容静雅顿了顿,又说:“但是还是有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也有一定可能是癌症。我爸……他就是肺癌走的,你知道的。”

他的声音一直都很低沉,乍一听起来其实很像alpha,即使说着这样的话,语调也冷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许朗没有马上开口,因为过于安静,穿堂而过的风声、剥橘子的沙沙声都变得无比清晰。

隔着那道门缝,慕容静雅搭在床边的那只手无声无息地抬了起来,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然后紧紧地握住了许朗正在剥橘子的手。

许嘉乐站在门外愣住了。

他的视角是受限的,窥探的感觉也因此更浓。

这么多年了,他好像总是在刻意地回避慕容静雅和许朗共处的场景,也因此,在这一刻他感到陌生又紧张。

许朗把橘子放了下来,然后反手攥住了慕容静雅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静雅,别怕。”

“我没怕。”慕容静雅马上语气硬邦邦地地说。

“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陪着你的。”

许朗的回答有些牛唇不对马嘴。

即使慕容静雅的语气那么强硬,他的回应仍然是慢慢的、带着一点温吞:“吃不吃橘子?”

“……就吃一点。”慕容静雅低声说。

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把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吹得往里。

许嘉乐这会反应倒不慢,马上做出自己刚推的门的样子,两步走了进来。

“乐乐来了。”许朗转头时推了下眼镜,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了怎么也不敲下门?”慕容静雅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了被子里,有些不悦地抬头说道。

“门又没关严。”

许嘉乐从一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许朗旁边,离慕容静雅稍微远了些,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明天上午手术?”

“对。”许朗看着许嘉乐的眼神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担心:“乐乐,你这是生病了?哪儿不舒服?”

显然,许嘉乐的状况已经明显到让他不得不担忧的地步。

就在许朗开口的同时,靠在床头的慕容静雅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也已经打量了一遍许嘉乐,直到看到许嘉乐手背上的胶布时,终于忍耐不住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

“肠胃发炎,打点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