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乐又笑了,笑着笑着,他低头看了会桌面,忽然轻声说:“付小羽,我下午和靳楚谈了一下。”

付小羽却并没有回应。

大概是对方全然沉默的反应有些突兀,许嘉乐不由抬起头,却看到omega握着啤酒罐,一双圆圆的眼睛正专注地、严肃地盯着他。

许嘉乐感觉到了付小羽的意思——

付小羽不问,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不答。

“也没来得及谈别的,主要是财产的事。谈得也不太愉快,但是无论如何,无论靳楚怎么想——”

许嘉乐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说:“我会把之前没分割清楚的那部分全部收回来,从今以后,我会严格按照判决下来的方案执行。”

其实何止不太愉快。

他说得很简洁,几乎是只说了结论。

因为回忆下午的对话,真的挺难熬的。

下午靳楚来医院找他的时候,基本上像是在搞突然袭击。

他只能一边打点滴,一边和omega谈财产的事。

和靳楚离婚之后,本来大部分婚内财产,以及三处房产和几辆车子都是归靳楚的,这已经是他完全什么也不争的方案了。

但实际上即使如此,这份方案都没怎么严格执行,他个人名下的几处度假区的房子,靳楚还是照常一放假就去使用,包括信用卡,包括很多日常的开销,其实还是在他这边还款。

当初没算清楚的糊涂账,一直拖到了现在,结果谈起来的时候,因为律师也不在场,靳楚忽然哭了,一边哭一边问他:“真的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每一分都要分清楚?”

很难说那个omega的伤心是不是只是因为财产,无论如何,许嘉乐给的赡养费并不是小数,也不会让靳楚的生活质量跌落太多。

可靳楚哭的时候,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种浓浓惶恐和不安,像是第一次意识到,从此以后,两个人会分得清清楚楚,从感情到金钱,每一分都是。

而许嘉乐看着靳楚捂着脸的样子,沉默了半天,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是的。除了南逸的教育开销,你那边我名下的信用卡,我会停掉,还有你的一些私人账单,从这个月开始我也不会再继续支付了。”

在等待靳楚哭完的时候,他就一直坐在病床上,沉默地看着自己吊瓶里的药一滴一滴地往下走。

这些话,本来该让律师来说。

可最终还是由他来说了。

这简直就像是某种因果,因为他最初的软弱和不忍,反而最终将他给靳楚的那些体面亲手撕碎。

付小羽终于开口了:“你们之前,财产没分清楚?”

许嘉乐低声说:“是,离婚那时候,判是判得挺清楚,就是他没遵守,我也没管,就这么一直含糊下来了。直到现在,我才把我放他那儿的信用卡给停了。下一步,就是处理和南逸的事了。”

付小羽皱了皱眉,很冲地说:“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干嘛?”

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被追刚刚发生了一天,他心里那些长着刺似的毛毛躁躁的愤怒,终于炸了开来。

付小羽也不等许嘉乐回答,就继续道:“许嘉乐,其实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根本也没有那么难,结果你他妈的——你选择掉头就跑。那你听好,现在的我不会陪着你了,也不会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了。”

我不会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了。

这句话才刚说出口,付小羽的鼻子不由微微酸了。

“我知道。”

许嘉乐望着面前omega:“小羽,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战斗了,处理家庭的事也好,追求你也好——都是我的战斗。”

他顿了顿,忽然说:“小羽,我追你,让你有点生气是不是?因为思绪有些乱,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所以更生气了。”

付小羽不肯回答,却低头猛灌了一口啤酒,把脸颊冲得都有些微微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