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椿视线被阻挡,只能从下方看见荆寒屿的腿。
他抓住荆寒屿的睡袍,很慢地说:“你帮我擦头发吧,像以前那样。”
荆寒屿脚步顿了下,几秒钟后说:“嗯。”
雁椿抱膝坐在床边,荆寒屿坐在他后面的床上。
毛巾带走头发上的水珠,沙沙作响。
雁椿说:“荆哥。”
他今天叫荆哥的次数着实有些多了。
有时他会忘记,荆寒屿才是小一岁的弟弟。
“嗯?”荆寒屿手上没停。
雁椿说:“我们家的吹风怎么会坏那么久呢?”
荆寒屿手停下了。
雁椿像没察觉到他的反应,继续说:“我们家本来有个吹风,但有一回我急着用的时候,发现它坏掉了。
那次是你给我擦的头发,后来也经常给我擦头发。
我们家到夏天都没有买过吹风。”
他反复说我们家,但十年前,那套寰城一中外的房子,其实只是他蹭电蹭水赶作业的地方。
他现在擅自把它当做家,还是我们家。
说完,他侧过身子,从下方望着荆寒屿,“你怎么不买个新的?”
荆寒屿抿着唇,漆黑的眼睛试图将情绪藏起来。
可即便是神秘莫测的大海,也不是随时能够藏住奔流的暗涌。
荆寒屿没有藏好的情绪落在了雁椿眼里。
他发现荆寒屿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
让他看见的挑衅、恶意、讽刺,都是事先演练过多次,才显得那么从容,恶得那么浑然天成。
而当他突然发难时,荆寒屿就会懵——虽然持续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
今天他已经狡猾地试过两次了。
“答案还需要我说?”荆寒屿抓着毛巾的手再次动起来,将主动权抢了回去,“因为从那时候起,我就悄悄把你当做我的小狗。”
雁椿又转回来,这次幅度大了许多,“小狗?”
荆寒屿说过养他不如养条狗,但从未直接说过他是狗。
荆寒屿将毛巾放在一边,摸着雁椿还没完全擦干的头发。
有些话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对雁椿说。
“在绯叶村时,我差点把你带走。”
雁椿讶异,“什么?”
“我想给你换上和我一样的衣服,和我住在一个房间,我带你去上学,你坐在我旁边,很笨,老师讲的听不懂,每次都问我。”
“放学后,我带你去没人找得到的山坡,就像你带我去追杏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