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解的城

伶人便继续道:“在不知多少年中,恐怕整座阴阳城已经没有一个是原来的人了。他们经历死亡,又经历复活,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唯一让这静止的阴阳流动起来的方法,就是……”

他忽然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以及手臂上一个古怪的蛇形烙印:“我们。”

“每有一个外人进入,就意味着有一个居民可以彻底死亡。”

“而我们会代替一个居民,成为阴阳城永远的一部分,在诸多邪神的注视中,走向‘永生’。”

这就是阴阳城的永生。

是永远的生命,也是永远的死亡。

虞幸头皮发麻,这种无法自己决定生死的感觉有多绝望,他一直能体会到。

到那时,“永生者”绝不会高兴,只会感到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伶人展示着胳膊上的烙印:“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已经被水蛇的力量锁定,那条水蛇确切来说应该叫‘千结’,是阴阳城的七个邪神之一,祂擅长蛊惑和诱引,最喜欢歪曲信徒的认知。”

“荒屋中这个,只不过是某个住户偷偷雕刻供奉的一座铜像,被千结认可之后,拥有了千结的一缕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因此,荒芜在人们的认知中成了‘避世之屋’,每每提起,竟不觉得哪里不对。”

“所有居民都必须有一种供奉,这个千结的烙印,本来应该是阴阳城的门票的。”伶人放下袖子,笑了一声,“可惜。”

虞幸接收并消化着这些信息,哪怕只是听,他都恍然有种眩晕晦涩的感觉,感受着一种怪异的思想逐渐扎根在他脑子里。

这是污染,比任何鬼怪都恐怖的,不可拒绝的污染。

他转头看赵一酒,赵一酒却面色如常,甚至朝他投来一个“怎么了”的眼神。

虞幸摇摇头表示没事。

在伶人说“本来”两个字的时候,虞幸就知道事情恐怕出变故了,原本的门票不再是门票,那么新的门票又是什么?

说恰好这时,伶人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瞥了虞幸一眼:“一次长廊只会给出一个门票烙印,我的烙印不作数,是因为这里出现了比铜像更高层次的东西,那东西,同样给出了一个门票。”

“阿幸,你把衣服脱了吧。”

邪神千结擅长蛊惑,诱引,扭曲认知。

虞幸的思路被连接起来,他的鼻腔里涌现潮湿的空气,耳边是密密麻麻的爬行声,大腿根仿佛又被一只蛇头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