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狄气得鼻息不稳,他把季末的手拂开,从床上起身,去客厅里找医疗箱。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等他拿着医疗箱回来的时候,季末却已经兀自趴在床上睡着了。
莫狄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季末的睡颜,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一个平时冷漠又厌世的人,刚刚在床上却好像撕裂了一切伪装,就连他的笑容都那么反常。季末的沉醉表情,莫狄是第一次见,极致的野蛮,极致的疯狂。
季末纵欲的模样,像是真的恨不得死在床上。
而自己……
莫狄气得摇头,紧紧咬住腮帮子里的肉。他就是个精虫上脑的王八蛋。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不管不顾,予取予求。
莫狄跪在床边,轻轻拉过季末的手,先给指尖消毒。
酒精按上去的一刹那是很痛的,季末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有醒。他已经累到极点,脑袋里混沌一片,睁不开眼了。
莫狄仔细观察着这个伤口,紧皱眉头。
是烫伤。
怎么会有这种形状的烫伤?
他捧着季末的手,将混血狼从精神域里放出来。“去洗衣篓里把季末今天穿的衣服拿过来。”
混血狼啪嗒啪嗒跑去洗手间,很快把衣服叼了过来。
莫狄放在鼻端闻了闻。很重的烟草味,还有咖啡的味道。
季末刚进家门的时候其实就有这个味道,但当时莫狄还以为是他在什么环境里衣服沾染上的烟味。现在看来……
莫狄的视线看向季末平静的睡颜。
烟是季末抽的。
这个烫伤,八成也是他自己弄的。
莫狄喉咙发紧,一瞬间有些呼吸困难。
从他们把话说开,在一起之后,他以为季末的心理状态变好了。他甚至以为自己终于褪下季末冰冷的外壳,让他露出了本来的模样——这个向导其实是爱笑的,也爱哭,很容易害羞但又心软,撒起娇来让人受不了。
他一直以为他让季末变好了,哪怕只有一点。
可是没有。
从那些预知案例里看出来的季末早年间就有的自毁倾向,现在甚至更严重了。他开始自虐,并且对痛感开始麻木,不管是烫伤还是性,他都已经抹杀了自己的分寸感。
肉体上的自我虐待到了这种程度,那他的精神状态呢?
莫狄喉结上下滚动,手微微颤抖。
混血狼静立在床边,绿幽幽的眼睛严肃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神情竟也有些沉重。自从斑颈鼠兔消失,它就不怎么愿意从主人的精神域里出来了。
莫狄悄悄伸手摸着季末的唇角。
那里的弧度因为睡眠的缘故已经消失了。
莫狄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季末为什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也或许季末一直有可能变成这个样子,而他错失了一个个拦阻的契机。这是他的错。
莫狄呼吸变得沉重。他起身去浴室放好热水,把季末小心翼翼地抱进浴缸,并将伤到的手搭在外面。混血狼在浴室门口看着,防止季末滑入浴缸呛到。
趁着这个间隙,莫狄给卧室换了床单还有被罩,将一地狼藉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