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次聊天记录里,对话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从傍晚到清晨,深夜里讨论勃拉姆斯的生平,天亮时还在推导洛希极限的公式。大雁为什么往南飞,沙丁鱼洄游的季节,豆腐脑咸口还是甜口,稀奇古怪的话题也能谈得兴致勃勃。
如果不是对面熬夜太困聊到睡着了,十几个小时的长度还能再继续延伸。观点不一定相同,各持己见也能聊得非常尽兴。
——是这样的关系。
秦覃想,可能一辈子也就遇这么一个了。
正常人会怎么做,会去见她吗?
她在说谎吗?软件工程的朋友是谁?
学物理的小师弟会知道她是谁吗?
——如果他想见到她呢。
——如果他想问文颂,有没有一个说话很温柔,微博头像是一朵紫色小花的朋友,哪怕是朋友的朋友,或许就有可能找到她。
正常人会这么问吗?
一团乱麻。
脑海中传来钝痛,秦覃不得不停下思绪,到这时才想起,自己并没有留下文颂的联系方式,任何方式都没有。
“你去哪?”
宋青冉被他倏忽间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秦覃说,“回趟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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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冷气开得太足。
幸好早上出门时记得带了件衬衫,文颂套上两只袖子,舒舒服服窝在后排摸鱼。
周四的思修课居然放在早上,本来就容易听困,教室里有一小半人都在睡觉。老师也是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地讲ppt。
文颂在跟网友聊天。难得两人今天同时在线,聊八卦被问到是不是认识秦覃,差点就要说“其实我们现在是室友”。
稳妥起见,还是拉出“我有一个朋友”来当掩护。
网上冲浪还是要注重保护隐私的。文颂想。
已经忘了上周差点要去跟人家面基的自己。
对面大概意识到触及了私人问题,没再继续下去。蓝岚今天没来上课,留他一个人在这。乘十老师的连载也要到下午才更新。
文颂心不在焉地划拉别的漫画,总觉得跟乘十老师水平差着一截,不太提得起兴趣。
也可能是阅读量太大,套路都看遍了,翻翻开头就能估计出第几话接吻什么时候上床。
寂寞。
好不容易第一节 下课,课间里老师宣布要大家自行组成课程小组,以五人为单位,期末作业也要以小组为单位完成。第二节下课前组长报上名单。
蓝岚不在,发消息也不回。他望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郑西阁。
偏偏这种时候落单。
身后无人,他望着前排同学的后背犹豫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前排同学忽然转过身来,笑着说,“要不要跟我们一组?这样正好五个。”
文颂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交出二维码被拉到了作业小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