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唯一一张椅子拉出来,顺手把桌面上的日记本收进书架,招呼江沨坐下,“我的西装你可能穿不上,你介意穿运动服吗?”
“不介意。”他说。
“那你先坐,喝点水。”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拉开拉环放在书桌上。从衣柜里翻找出之前网购买大的运动装,拿在手里悄悄闻了闻,没有放久的霉味,还是带着洗衣粉的清香。
江沨接过去双手抖开上衣,似乎是在颈标上凝视一两秒,问我:“这是你的吗?”
“是。”我以为他是嫌弃穿过,慌忙解释:“买大了,我没有穿过,是新的。”
屋子实在是太小了,他稍一点头站起来,我甚至觉得天花板都矮了几公分,手脚变得无处安放。
他却面色自若地抬手解开西装纽扣,唰啦一声褪掉外套。
“那你先换,我,我去洗洗脸。”我逃窜似的从衣柜里抓出另一套衣服钻进卫生间。
再出来时,江沨已经换好衣服,正站在书桌前面对着窗户。窗玻璃上的福字剪纸是上一任住户留下的,风吹雨淋的洗礼之下已经褪成暗黄色。
窗户外正对小区旁的一条小吃街,一到晚上就吵得厉害,多是周围的租户和附近的民工聚集在一起。劳作一天,仿佛只有在沸反盈天的一隅里才能勉强融入这座城市。
酒瓶碰撞、划拳高呼、嚎啕或痛骂,组成了这座城市只有晚上才现身的疤瘌。
天一亮,那些经年累月堆砌的黑色油污和垃圾就无处藏身,太阳毒的话仿佛能把污垢蒸腾成气体一样四处飘散,所幸住在七楼闻不到。
江沨听到动静转身问我:“几点上课?”
他换下西装,头发可能是套T恤时蹭到了,散落下来两绺,但气势却分毫未减。
“七点半就要到班里。”
“走吧。”他抬手看一眼手表,又拿起桌子上换下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