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当初的感动早已风化成一张脆弱发黄的旧纸,上面的字迹也全都任风吹雨打去。
后来,当临死的叶连江想起这句话时,竟然不能确定,秦誉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只知道,初中以后还有高中,高中之后更有大学,大学毕业了深入社会,一笔一笔都是要花的人情费。
秦誉楠的求学之路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叶连江只能一笔一笔,把沾着自己血和汗的钱往里砸。
他原本只是年龄大秦誉楠三四个月的邻家哥哥,只是性格沉默稳重,习惯于照顾人了些。
可就连叶连江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相依为命着相依为命着,做的就全都变成了秦誉楠他爹的活。
在秦誉楠考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实在凑不齐昂贵的大学学费,叶连江从自己七份零工的工点辞职了
就像是之前的那些世界里,走投无路的大部分男性最后选择其实不是会所而是煤窑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打算拿命换钱的人也可以直接找上协会,选择做一名荒野猎人。
在翻看过市面上所有卖血卖器官的不正规收购价格表后,叶连江决定整存整取,把自己从头到脚打包卖给荒野猎人协会。
他签订了十年的卖身契,从此成为协会最底层指哪儿打哪儿的刀子和炮灰。
在签下那份合同后,叶连江必须保证每个月跟随团队出行四次,或者是单人出行获得b级以上猎物3头。在他担任荒野猎人期间,协会指派他参与变异生物围剿时,他不能以任何理由推拒。同时协会保证,如果他因参与变异生物围剿而身亡,协会会为他指定的受益人派发下抚恤金。
这一次,他递给秦誉楠的学费上,是真的字面意义上沾着血的。
秦誉楠在拿到这笔学费的同时,就当着叶连江的面大哭了一场。在叶连江下意识走进安慰他的时候,秦誉楠一把握住了叶连江的手腕。
他说:“哥,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了,我们也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亲人……既然这样,我们就在一起吧。”
——“哥为什么不同意?难道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叶连江下意识地摇头。
——“那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难道你要说你不喜欢我吗?”
叶连江迟疑地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然而秦誉楠是读过书,有学问的人,他总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只要三绕两绕,就能把叶连江绕进这张大网。
在轻而易举地反驳掉叶连江的一切说法后,秦誉楠笑了。他笃定地对叶连江说:“你只是太迟钝了,你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喜欢我。”
看着这个已经让自己习惯于听从的邻家弟弟,听着秦誉楠情真意切地说出那些话,叶连江不由得感到局促、惊讶、欣喜以及……迷茫。
那天晚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秦誉楠轻声给叶连江背一首短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
光屏上的文字一直顺着洛九江的视线自动翻页,在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洛九江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吐槽道:[这种情况……辱青梅竹马了吧,我概念里的竹马竹马不是这样,这简直父爱如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