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头闷脸,懒得理我。
可是,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踏实,胸有成竹——向迟雪,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总归是最听我说话的。
作者有话说:
哟西,下面是你推我拉剧场,看阿程怎么从自以为清醒掌握主动,走向陷落沉迷无法自拔。
第25章 喏,开门啊
关山与老关父子对谈的戏份早就有理想版本了,但为使我更顺利入戏,迟雪和陈佐达都愿意按剧情顺序再演一遍主要谈话。
夕阳西下,我循着直觉拾阶而上,就在天台门口,听到老关喟然感慨。
“那几年真好啊,你那么小一个,天天黏着要坐我的肩头,你妈妈在旁边笑着看,穿她最爱的那件红色碎花连衣裙……”
他在楼下屋里躺着的时候,明明气都喘不匀,现在说起年轻时的日子却清清楚楚柔肠百结了。
用最朴素的语言,最怀念的语调,描述他定义中的“最美好的时光”。
他说得入迷了,全盘将自己的人生故事告诉儿子。
在“最美的时光”之后不久,他就绝然离开了家——“私奔”,他用的是这个词。
私奔的对象当然不是我,是他当时的恋人。
这一段,我原来也不甚清楚。现在托关山的福,我终于知道在自己之前的那个人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占据什么位置,与他怎样悲欢离合及至不相往来……
或许是人之将死,格外自纵,他不惜用最露骨最浪漫的用词描述那些人和事。
一墙之隔,我看不到关山的脸,可我相信,我们在某一程度上正同病相怜。
当老关将那段故事讲到尾声时,我听见凳脚与地面猛然摩擦的声音。
是关山,他的动作不轻,心怀不快。
我无端有不太好的预感,手比脑子快,推开天台的门,只见关山将自己臀下的高脚凳蹬得老远,神色近乎阴郁。而他身边的老关仍沉浸回忆,对周遭一切似无所察。
听到声响,关山抬头朝我望来。
一台预备一镜到底拍摄的机器对准了我们,它分明是死物,此时却像人一样传递出了紧张情绪。我都能想象到在它角度运镜会拍出什么样的画面。
很奇怪,我有点走神了,而且走得八杆子打不着,脑子的一部分回忆起某天迟雪顺口给我讲运镜和剪辑的场景。
那时候我不怎么能理解他的描述,此刻却豁然开朗,想象清晰。于是没有等任何提示,我就自然找到了与那个镜头最好的配合角度,走向迟雪。
我们的视线始终相接,在我走近的过程中,他的眼神渐渐平静了。
我靠在他蹬开的凳子上。按照剧本,这时候我应该面对的人是老关,可是我无法将目光从迟雪身上移开。
他也看着我,只是悄然换了个站位,转到老关的椅子后面去了——仿佛是为了方便我继续看到他。
“怎么跑到楼顶来,找也找不到,吓死人了……平时伺候你还不够我操心啊,还乱跑。有些人也是,明知道你吹风不好还带你来这儿……”
我一面给老关掖紧毯子,一面轻声抱怨。
像陈佐达教的那样,起初带笑意,仅仅是口上说说的意思。然后,随着他表现出的冷淡而逐渐难以压抑情绪,渐带哭腔,最后在关山试图安慰我的举动中被戳中点燃,崩溃爆发。
又是一场表现绝望的情绪大戏。眼泪不请自来,但我不能让它再像上一次那样无所顾忌地掉落,因为顾白已经没有力气痛哭发泄。
他甚至无法咄咄逼人地质问,他只能蹲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这个人,小声问他,“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