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了,只听得到你说话。”
闻言他满脸惊诧,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我一五一十把自己过去几个小时的状况告诉他,他才渐渐相信。
“真的无缘无故就这样了?没受到任何外力伤害?”
他眼神不安地在我脸上瞟,一会儿看看耳朵,一会儿看看嘴。又扒拉我的手臂、后耳、脖子,然后将我掰向他,伸手要解我衣扣。
被我阻止了:“这里是公共场合。”
“这里是我的单人病房!”他抬眸扫我一眼,有些用力地拍我的手,“手拿开。”
我有些不自在,然而并没有到想拒绝他的程度。犹豫片刻,还是放开了。他倒没有太过分,只解开两颗扣子,人没动,只拿视线探进去乱瞄。
那绝非正经眼神。
我想合上衣服,又不想。过了一会儿,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衬衫衣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把玩,眼睛与我对视。
“这下麻烦了,你只能靠我做你的耳朵了,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胡说八道。”
他坏心眼地笑,看着我。我们就这么望着彼此。直到这一刻,我才找到几分安心的感觉,一夜没睡累积的疲惫感随之慢慢爬上来。
他长久这么看我,我以为他会做点什么的,他却忽然勾指一拉,合上我敞开的衣服,退回去坐直了。
“展总。”
闻声,我蓦地紧张起来,急忙扣好扣子。
展云鹏已经大步来到床边,面带笑容大概在询问迟雪感觉怎么样。末了也没忘记关心我,转头问我,你呢?
我看懂唇形,耸耸肩:“没什么变化,晚点去做检查。”
“哪里没变化,你不是能听到我说话吗?”迟雪尾调高扬,像个得意洋洋的小学生,冲展云鹏炫耀道,“他啥也听不见,就听得见我说话,你说神不神?”
展云鹏满脸不可思议:“真的啊?”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
“肯定是心因性,阿程你多挂个精神心理科吧,对症下药药到病除!”要不是还还躺在病床上,我看迟雪就要手舞足蹈了。
“我聋了你就这么开心吗?”
“你一定会好的嘛。”
展云鹏张嘴哈哈大笑,又说了些什么,说得太快我辨不出全句,大概只看出“哪里”、“你聋了”、“开心”……这也已经足够了。
展云鹏看我们,清清白白,只当迟雪是乐观豁达,拿玩笑安慰我教我放轻松呢。可我不清白,也没有迟雪的演技,受不住他这么调戏。
“你活蹦乱跳了就好,我去歇一歇,”说着,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引起他注意后才说下半句,“等会儿阿玉会来照顾你的,人家担心得为你哭了好几次呢。”
迟雪听了,嘴巴一抿,扯成一条不高兴的线。我心满意足地走了。
其实病房里有陪床用的小床,但我不想在那里休息。
迟雪这一遭事发突然,围观路人拍的照片视频满天飞,网上已经沸沸扬扬,粉丝紧张兮兮,白助理安排的公司声明根本没起多大作用,今天还得做一场直播。
这些事,我一来帮不上什么忙,二来不太方便掺和或露面,不如站远点。何况,我的耳朵也是个问题。
理智上,我知道自己确实没在昨天受到什么外力伤害,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可它发生了,出现了,还是让人发慌。
离开迟雪的病房,我在住院部底楼的大厅里坐着。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遇到了难题,脸上写着困惑、茫然、焦虑、担忧、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