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角度看他的脸,半张脸被路灯暖得橙黄,另一半却沉在阴翳里。
川剧变脸都没他快。
这哪里是菩萨。慈悲的假象是一戳即破的窗户纸,他色泽偏浅的眼睛像在冰川下封存过一个世纪,浮动的光如薄刃割人皮肉。
“裴……”
我莫名心慌,无知无觉中,又有什么超出预估,马不停蹄地奔向失控和狼藉。
裴雁来按下钥匙,不远处车子响了。
离开前他只用眼尾扫过一眼,目光不着落在我身上。
他咬字清晰,不紧不慢:“不太方便。”
第33章 头文字D
这个晚上我没睡好。
隔壁程序员在卧室里招技,撞在墙上的动静很吵。我忍了几分钟,响声暂歇,但很快又渐起。
心烦意乱,我起床去敲隔壁的房门。
“瞟娼违法,要脸就别逼我报警。”
回应我的是一声玻璃制品摔碎的脆响,随后程序员破口大骂。
“裱子养的,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一晚上被人骂两回,泥人也要有脾气。
“嘴巴给我放干净。”
我一脚踹上他的门,用了很大的力气,老旧的门板都吱呀吱呀掉下木屑。
里面顿时没声了。欺软怕硬,人的天性。
这种摩擦发生不是一次两次。隔壁情侣屋子还亮着灯,但他们只装做什么都听不到。
不关心里面人的反应,我回屋锁上门。倒在床上那一刻,想的却是裴雁来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复。
这里面有古怪,但我想不明白。
老胡家里人的航班是早上九点五十分落地。
我八点整出现在了裴雁来小区门口。
估计明筑雅阁之所以能被他选中是因为噪声小。附近来往的车辆很少,是首都难得的清静地方。他十点多的飞机,从这里到机场,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开一小时。
我在门口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没蹲多久,果然看到从里面驶出熟悉的车牌。
是,我做了决定。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耿一直的车借来也没开。断掉所有后路,我今天必须要见见裴雁来。
大门的升降杆升起,去机场的话要出门右转。车在拐弯处会减速,我抓住这个机会,在裴雁来的车拐进快车道前,站到路中,转身对着驾驶位。
然后性能良好的雷克萨斯一个急刹,将将停在距离我不到十公分前。
裴雁来没想到会有人不要命地拦车吧?
防窥膜阻拦了窥探的视线,但我猜他脸色应该不好。这让我微妙地感到快乐。
车停下了,但车里人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