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忍不住噗嗤了一声,扬下巴示意身边的男朋友去帮他捡回来。
“你小子支使谁呢?”慕昀抬手朝着人的屁股狠揍了下,随后还是循着青石砖面的花园路去找。
又轻又灵活的圆形笔盖绕着花园轱辘了大半圈才停下,慕昀俯身把它拾起。
当他再抬头时,迎着灿烂的上午光亮,被一道专注的身影抓住了全部注意力。
孟居痞里痞气地立在操作台前,嘴里叼着根记号笔,高抬起一条笔直细瘦的长腿踩在承重架上,拎着嗡嗡的电锯切割木条,姿态豪放又熟练。
他把长短适中的木条放到机器上去打磨,木屑像细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他纯白色的运动鞋上。
清透纯净的日光从梧桐树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在他身后落下一片斑驳的树痕,青年在墙根边的剪影混着藤蔓和叶片的形状晦暗交替。
这家伙的身上全都是惊喜。
慕昀噙着笑意后退两步,坐到凉亭的石桌边,在瓦蓝色的瓷杯中倒上一盏水果茶,对着满目的夏日烟火气息,看得痴迷。
在孟居开始装钉木料后,这处小院落再次安静下来,只偶尔传出不算扰人敲敲打打声,还有和风拂过时,无人的秋千架吱呀吱呀的摇晃轻响。
小情侣交替干活的确是会快一些,赶在最热的正午到来前,新花架已经初具模样。
“开饭了。”二层小楼的窗子里传来爷爷的招呼声,“你们别忙了,那个又不着急用。”
“来了。”两个青年这才各自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水龙头边打水洗了手,进屋吃饭。
慕昀昨日带来的排骨被爷爷拿去炖了汤,配上自家园子里种出的南瓜,鲜香浓郁的味道完全补充回了两人在劳动中损耗的体力。
饭后,爷爷照常开着他那辆绿牌的代步小汽车到镇上坐诊,慕昀和孟居闲着无事,也跟着来出来逛逛。
门诊药局的规模不小,标准的中式风格门店,高悬的牌匾上刻着“述安堂”三个金字。
刚进门,就能在中医坐诊区的墙壁上看到许多面印着“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字样的锦旗。
西药区的女柜员看到老爷子进门,连忙笑着问好:“孟大夫下午好,您今天来得很早啊。”
“下午好。”
随后,年轻姑娘的视线落向他身后两个帅气的弟弟,稍怔了片刻,接着开口:“这两位是?”
“噢。”孟爷爷抬手拿下挂在墙边衣架上的白大褂,一本正经地回应说:“干活的小徒弟。”
女柜员意会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别的,回去继续做清点工作。
未经主人许可,慕昀没有迈进药局柜台,只规矩地停步在了玻璃窗外。
习惯了在自家店内横行霸道的孟少爷却一路跟着爷爷走进最里间,随手拉了把木头椅子在搭脉桌前坐下。
[谁是专门干活的?老爷子,你在电话里骗我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然呢?”孟爷爷笑吟吟地走向自己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脉枕,用指尖轻敲桌面。
孟居会意地平放自己的手腕,让老爷子把脉。
对方缓搭腕沿,凝神片刻后语气沉沉地劝解:“年轻人不要总是心烦气躁钻牛角尖,这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青年漫不经意地垂了垂眼睛,用另一只手打字。
[我哪有?你的孙子比别人快乐十倍呢。]
孟大夫笑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难道不是因为和家里吵架后心情不好,才带着那孩子来我这里躲清净的?”
原来爷爷已经知道了。
孟居先是愣了一下,想到他从小到大都站在自己这边,便把所有情绪都掩盖在了一声轻轻的叹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