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一笔像是被心魔轻轻一推,在画纸上压下力透纸背的一笔,仅一笔走歪的线条,就毁了整张画的观感。
阮景看了几秒,慢慢把它擦了。
林白在一旁有些无措,他很少……或者说几乎没见过阮景这个样子。
自己这位从初中就认识的兄弟好像天生乐观,聪明又通透,就算天要塌下来,也能调侃上几句。
但此刻不同了。
阮景最近忙于学习,消瘦了许多,昨天没睡好出现的黑眼圈,因感冒而满是血丝的眼睛,还有画纸上好看而苍白的手指……让整个人带着失去活力的阴郁低落。
他知趣没再说话,一直坐在一旁陪着对方沉默画画。
阮景就这样坐在湖边,万念放空,画到了太阳偏西。
直到林白小心翼翼问他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才神魂归位。
阮景摇了摇头,实在没什么胃口,开始收拾画具:“我回去了。”
林白在他身边欲言又止:“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两就这么僵着?”
阮景垂着视线沉默了几秒,没有正面回答:“好好学习,马上就高考了。”
林白愣愣地看着阮景的侧脸,消瘦的轮廓让眉眼带上几分憔悴,他无端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摸了摸头。
阮景休息了一天,烧退了,感冒还没好。
第二天还是回到学校了,他来到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座位,神色如常地坐下。
听课,刷题,做试卷。
日子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有意无意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在课上听到对方回答问题的声音,还有数学课代表讲题时不得不看向黑板……都让他一阵直面现实的难受。
时间不等人,三模联考如期而至,残酷地打破了阮景在废墟之上勉力撑起的虚假平静。
阮景站在公告栏前,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严重下滑的成绩,耳边是其他学生惊声讨论“稳守年级第一的学霸掉到第二”的离谱新闻,照势头来看,广为流传的程度堪比教导主任结婚了。
阮景不动声色垂下视线,和随意驻足一观的秦西诀像陌生人一样擦身而过。
这些天来,阮景的全部思绪还在这件事里走出不来,他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索性放任地沉溺其中。
反复思索,反复假设,南墙撞碎了总能从断壁残垣里窥见些细微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