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一秒。
有某种东西在冷固的空气里缓缓消融,然后迟曜说:“我没有不开心。”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林折夏看着他说,“像一个喝醉的人,还非要说自己没喝多。”
“……”
迟曜没说话。
半晌,他眉眼抬起:“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他就是没喝多。”
他又说:“不是每个人酒量都跟你一样差。”
林折夏:“那你笑一个。”
迟曜:“……”
她补充,“不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你有本事就笑一个给我看看。”
迟曜经过她,去厨房间拿水:“不笑。”
“你就是生气了。”
“没生气。”
林折夏从沙发上下去,跟着他进厨房间:“那你还不肯笑。”
“不好意思,”迟曜关上冰箱门,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和她斗嘴,“我这个人,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不露声色。”
“……”
好一个不露声色。
林折夏说不过他。
冰箱门刚刚关上,迟曜的手还没收回来,她见机弯下腰,主动从迟曜和冰箱之间隔着的间距里钻进去,她站直了之后,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像是迟曜主动把她压在冰箱上那样。
两人凑得很近。
林折夏凭本能钻进来之后,顿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她大脑短暂空白一瞬。
接着,她想起来网上常说,情侣之间没有什么是亲一下解决不了的。
于是她偷偷踮起脚,凑近他,鼓起勇气亲了一下。
尽管已经在一起那么久,她在接吻方面还是显得很生涩。也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迟曜。
所以无论在一起多久,她还是会感到羞怯。
迟曜没想到她会突然凑上来,很明显愣了下。
林折夏亲完退回去,撞进他浅色的瞳孔里,认认真真地说:“我不喜欢那个滑板社的人。”
“不止是他,他那类的人我都不喜欢。以前随口说的择偶标准,你怎么能当真,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
林折夏解释着,话题没控制住,歪了一点:“……我小时候还说希望你能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也没见你那么听我的话。”
“……”
气氛又因为她那句“磕三个头”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在林折夏试图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迟曜垂下手,他身上那股屋外带进来的寒气已经不知不觉消散,脱下外套之后,里面仅剩一件单薄的毛衣。
迟曜本来不想说。
对他来说,这种无名的情绪,不该说出口。
可是林折夏太认真了,她很认真地在意他的任何情绪,所以他没办法继续沉默下去。
他拎着水瓶的手收紧,错开她的视线:“不完全因为这个。”
“不只是他,”迟曜最后说,“还有别人。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其他人。”
-
这晚他们的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时针指向十二。
现在这个点,寝室楼早已经闭寝,禁止学生出入。
林折夏自然没办法回去,只能在迟曜家住一晚。
好在假期她也在这里暂住过,所以日常换洗的衣物和用品都很齐全。
这晚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她还要上早课,只是她缩在迟曜怀里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还想琢磨他最后那句话,但时间实在太晚了,她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到睡着也没琢磨明白。
第二天,她一大早回寝室拿课本。
蓝小雪刚起来,一边刷牙一边跟她打招呼:“回来啦。”
“嗯,”林折夏应了一声,“昨天谢谢你帮我放书。”
“这有什么的,举手之劳。”
蓝小雪也没多问她昨晚去哪儿了,只说,“昨晚查寝,秦蕾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帮你瞒过去了,不然宿管阿姨今天还得找你谈话,烦得很。”
涟大查寝制度很严格。
为了保证学生住校的安全问题,在查寝这块儿更是设了很多规矩。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们一般会先找人冒充那个不在寝室的室友,然后等查完寝之后再下去给自己签到。但这个方法有一定风险。
林折夏担心地问:“她居然没被阿姨认出来吗?”
蓝小雪指指边上的一顶假发,黑棕色,很长的一顶,有点恼火地说:“昨天她们都叛变了,加了其他社团。秦蕾去的cos社,当天入社送一顶假发,正好派上用场。”
“……”
还能这样。
“那我晚上请你们吃饭,”林折夏想了想,很客气地说,“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蓝小雪直接应下:“行啊,学校食堂新开了一家烤鱼店,我们晚上过去吃。”
到了晚上,林折夏和迟曜报备了一声,就和几名室友一块儿去食堂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