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你不生气吗?”江叙的拿着平板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生气,”沈方煜说:“但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重要,所以我可以忍。”

江叙说:“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十来年前踏入A医大的时候,全国各地大部分心比天高的状元、学霸们都是怀着无限的抱负前来。

认为“虽千万人吾往矣”,认为自己可以为人类做出卓绝的贡献,认为自己就是国家的栋梁与未来。

十来年的读书和工作将人的心性一点一点磋磨,那些学生也会逐渐认识到,大多数人都只是一颗螺丝钉,没有什么个人英雄主义。

绝大部分时候,对江叙,对整个济华的医生来说,治病救人比起信仰,更像是一份单纯的工作。

职业带给他的顶多是一点成就感,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像媒体和各种文章里描述的那样伟大。

他不会贴钱给病人看病,不会纵容医闹的患者,除了定期给女性互助权益协会捐一笔小款,他也就是个普普通通拿钱办事的打工人,有自己生活的压力,并非悬壶济世的大善人。

江叙有时候以为,十七八岁的少年意气,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消失了,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骨子里的傲气从来都没变过。

“你还记得郝教授吗?”江叙问沈方煜。

当年窗明几净的A医大教室里,似乎是个昏昏欲睡的午后,晴朗的日头从窗户外透进来,照亮了三尺讲台上中年教授的眼睛。

“我在M国待了二十年,做了二十年的科研,我还记得我回国的那天,我唯一的一个学生来接我,我对他说:

‘国家没有钱,我也没有钱,但我会带着我从国外亲自背回来的干转仪,还有我在M国实验室数年积累的细胞、小鼠在这里重新开始。’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学生不用出国,也能学到最好的知识,也能做最前沿的科研。”

“科研每几年的热点都在变,同学们都知道,想要更轻易的发文章,追逐领域的热点是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