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反反复复地,来了又去,去了又回,我在一场又一场的梦境里翻腾,煎熬,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清醒过来,只能循环着那轮回地狱一般的痛苦。
直到隐约之中,我好像突然听到啾啁的鸟鸣,那声音十分婉转,清脆,像道亮光一般,驱散了笼罩我眼前的黑雾。
有人在轻声说:“醒了。”
我迷迷糊糊了好一阵,才终于觉得自己的眼皮能动了。我拥有了将它抬起来的力气,我好像重新拿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真的醒了!”
朦胧的视野里,依稀是一些熟悉的脸的轮廓,但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连耳朵捕捉到的动静也是乱糟糟的。
“小竟,小竟……”
“小声些,别吵着他。”
“呜呜呜……”
天啦,怎么会有人在哭?难道我已经死了,现在是以灵魂状态在听着这一切吗?
“你先别哭了,别太激动啊,快去擦把脸,他会吓到的。”这应该是我爸在说话。
我张了张嘴,试图想说些什么,但嗓子还是使不上劲。
周围一下就安静下来。
“他要说话吗?”
有人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好像是卓文扬的声音。
我从喉咙里,含糊地发出声音:“辰……叔呢?”
我感觉到我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
“他没事,你放心。”
我松了口气。
而后我又想起另一件事。
“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一点,”他问我,“怎么了吗?”
“啊……”我突然觉得好失落,“演唱会……来不及了……”
“……”
安静了一刻,我的手被更用力地握紧了。
他低声说:“没关系的,下一次。”
有人在问:“什么演唱会?”
我分辨出来了,这声音是程亦晨,刚才在嗷嗷哭的也是他。
卓文扬说:“小竟本来和我约好,那天晚上要去看演唱会。”
我爸像是哭笑不得:“傻孩子,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啊……”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从车子撞上防护栏,到我清醒过来,应该并不是一天之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