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吁着气一拥而散。
程幻舟从郁梁手里接过他的指挥专用话筒。
“地上的标呢,贴了没?”
“下场太慢,磨蹭什么,别让我一直提醒。”
“鞋带开了,自己注意。”
外边请来的灯光师傅最着急下班,进程很紧,程幻舟不得不争分夺秒,言辞自然直接严厉。
杜尽深的手绕过程幻舟的后背,贴着他的腰侧,钻进毛毯里,悄悄伸进他的衣兜里。
程幻舟最后一句的话尾不小心就带上了一点点颤音。
“唰”地一下,震耳欲聋的背景乐响起,整个舞台包括大礼堂都黑了。
程幻舟立刻下意识地摁住了手里话筒的关机键,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被扩散被其他人听见。
“杜尽深,你……”
一片漆黑中,他能感觉到杜尽深的呼吸离他很近,程幻舟出门时只穿了一件卫衣,而杜尽深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不轻不重地搭在他的腰胯上,似乎只是一个亲密朋友间的寻常动作,却连他掌下的余温都被皮肤清晰感知。
程幻舟大脑里突然产生个不切实际的联想,他觉得对方简直像个十八岁的少年,躲着班主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坏事。
真要回忆起来,他们高中时其实比这要更过分,杜尽深和程幻舟一直是同桌,杜尽深第二性征发育早,大约十七岁的时候就显示出了明显的Alpha特征。
那年,程幻舟清楚地记得是个炎炎盛夏,杜尽深发育期少年特有的血气方刚,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焦躁、好动,对整个世界、乃至对他亲近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堪称怪异的好奇。
那时候的杜尽深不会掩饰,总是离他最近的程幻舟就成了他首当其中的骚扰对象。
有时课上到一半,杜尽深转着转着笔就突然把手里的文具弄到了地板上,杜尽深弯下腰到课桌底下去捡,起来的时候却把脑袋凑到程幻舟小腹处,隔着一层T恤重重地嗅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在他身旁端坐好。
就这样还不够,杜尽深压低声音,跟程幻舟咬耳朵,说:“舟舟,你身上真好闻,香香的。”
程幻舟异常惊恐,心脏差点停跳,讲台上的老师点他的名,问他怎么脸这么红,程幻舟答,是天实在太热了。
科普材料上说,Alpha,尤其是级别高的Alpha,在分化期出现这样的状况是非常正常的。
他会对气味,尤其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格外敏感,甚至可能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一切只是因为激素水平的变化,其他什么也代表不了。
可程幻舟想,他身上明明只有刚才体育课打球留下的汗味,哪里香了。
他那时还完全没有分化的迹象,每个人体质不同,分化的时间有早有晚,强求不来,程幻舟也暗自着急过,却没什么作用。
杜尽深说他好闻……他将来会成为一个Omega吗?
从那时起,程幻舟经常重复不断地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做了杜尽深的Omega。
程幻舟的思绪胡乱飘散出去了一小阵子,又很快收敛回来,演员上台了。
现在排的是个舞蹈节目,LED如梦似幻的蓝紫色灯光缓慢地亮起。
昏暗里,杜尽深的手还放在程幻舟的腰上,在毯子下面,以一个仿若占有归属的姿势从后环着他。
程幻舟此刻甚至分出心思想,他知道林馥没走,就在后台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程幻舟的报复心熊熊燃烧,于是他没有避让杜尽深的触碰,就任由杜尽深以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近距离,挨在自己身边。
杜尽深压着嗓音,声带低沉地振动,像一把上好的乐器,说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你今晚几点回。”
“不知道,争取十二点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