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方萍已去世一年,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问道:“请问您是方萍的什么人?”
“我是方萍的儿子,我叫江恒。”江恒隐约感觉到对方要找方萍的事情并不简单,决定直说自己是方萍的孩子,好方便插手处理这件事情。
对方轻叹一声,“江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麻烦您来一趟福源路的星光孤儿院吗?”
孤儿院?江恒没有犹豫,一口便应下了,约好下午三点碰面。具体事情对方并没有明说,只说他过来的时候会当面和他说清楚。
在驱车前往孤儿院的时,江恒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在父母去国外旅游前有侧面询问过他介不介意家里多一个人,当时他以为方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他当然是赞成的。但现在想起来,他可能猜错了,方萍不是想要生一个孩子,而是要领回一个孩子。
江恒到达星光孤儿院或者说是星光福利院时才两点三十分,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半小时。
但他急,还有人比他更急。他停下车后不久,就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朝他走来。
“您是江先生吧,我姓吴,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
“吴院长您好,不知您想让我母亲亲自过来处理的事情是什么呢?”江恒懒得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
“您跟我来。”吴院长说完就转身往福利院走去。
吴院长领着江恒进了左边的一栋小楼,在三楼的一间房间停下,“江先生,进去吧。”
江恒一进去这间陈设简单的房间就看到一个样貌精致、安静乖顺的漂亮少年,对方盘腿坐在地上,绯色的嘴唇微微抿起,手里不停地转着一个魔方。魔方的一些方块边缘都有些褪色,看样子已经是被转玩了许久。
江恒进门的声响并不小,开门声、说话声、脚步声,不管是什么声音常人都会很快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何况江恒身高足有一米八六,身形挺拔,相貌俊朗,更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可这少年偏偏对其视若无睹,仿佛这房间仍旧只有他一个人,只专注地转着手中的魔方。
不等江恒开口询问,吴院长就先开了口,“他叫方宇,是...方萍的孩子。”
江恒瞳孔微缩,他以为方萍想要领养这个少年,却不想这是方萍的亲生孩子。
“您说的是真的?有验过DNA么?”江恒倒不是不信,只是事发突然,原以为已经是孤家寡人的自己突然冒出个弟弟来,工作带来的习惯让他脱口而出,毕竟数据报告比话语更让人信服。
吴院长像是误会了什么,语气强硬了些:“江先生放心,方宇是自闭症患者,不会对您的地位有任何影响,而且他与江家一点关系没有,只是方萍的孩子。”
“您误会了,”江恒不想多加解释,只一句带过,又问道:“那方宇的父亲呢?”
吴院长摇摇头,叹道:“不知道,方萍没有跟我提过。”
“方萍送方宇过来的时候才三岁,她哭着求我将方宇留下。她不时都会来看方宇,还会留下钱让我给他找个能教他老师。直到去年她说要把方宇接走,但是我一直没等到她,到处托人找她才知道她好像在江氏上班,这才打电话过去,希望能找到她。”
吴院长又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方萍竟然出意外去世了。”
去年?江恒问道:“为什么我母亲去年才说要接走方宇?”
“去年方宇年满十八周岁,本来他入院的手续就不算正规,已经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方萍和我说她已经和她丈夫商量好,同意将方宇领回来。”吴院长沉默了一瞬,继续说道,“江家的媳妇哪有那么好当的,一个有过孩子的普通家庭的女人,哪能入得了江家的眼?”
江恒哑然,确实,如若不是江父与自己亲生母亲联姻后有了他,方萍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继母。也正是因为这姻也联了,孩子也有了,江老爷子才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方萍入了门,而如果让他知道方萍在外面还有个孩子,是根本不可能让她入门的。
江恒看着坐在地上乖顺的少年,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吴院长,不知道我能不能代替我母亲领走方宇呢?”
“说实话,我之所以找您母亲找的这么急,正是因为我留不下方宇了。我虽然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随意决定。我留下方宇一年已经违反了规定,可以说,您的决定正好能解决我的难题。但是,”吴院长的语气忽地锐利起来,“江先生,您真的决定好了么?方宇不同于别的孩子,虽然他已经十九岁,但是他的行为举止和一般同龄人不同,您能接受得了吗?”
吴院长将目光投到方宇身上,眼神中带着怜悯与关爱,“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就站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谈论着他,他看得到也听得见,可他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您可以接受吗?方宇可能对您的所有付出都无动于衷,对您付出的所有感情都不会回应。到时您会不会后悔您当初要领走他的这个决定?”
江恒默然,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些。眼前的少年漂亮乖巧,看上去就很好养,而且他的生母是他的继母,方宇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弟,所以才做出刚才的决定。
看出江恒的犹豫,吴院长开口道:“请江先生回去好好考虑把,虽然我很希望有人能把方宇接走,但我更希望接走他的人是可靠的,并不会伤害到方宇,不然我宁愿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