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星宇表情有些淡漠，只静静地转着魔方，似乎刚刚情绪的外露只是江恒的幻觉。

江恒把车开进院子里，下了车，正想着今晚要叫什么吃时，余光却看到江星宇停在了门口没动。

江恒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陪着江星宇一同站着。

江星宇歪了歪头，“秋千？”

江恒才想起来上午叫李进成在院子里建了个秋千，他顺着江星宇的目光看去，那个秋千建在江父往年种下的大树下。秋千不算很大，大概能刚好做下两个体型正常的成人，粗粗的麻绳上还缠绕了些花藤，看上去倒是和这棵树相得益彰。

江恒清了清久未说话的嗓子，解释道：“是啊，星宇还记得吗？上午哥哥说要给星宇变一个秋千的，其实不是变的，是哥哥叫人给星宇建的。”

江星宇偏头看着江恒，“哥哥给星宇建的。”

江恒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已是初秋，大树上不少树叶开始泛黄，甚至已经有一些没有抵抗住秋风的召唤，缓缓地飘落下来。飘落的黄叶和秋千，和江星宇脑海深处的记忆重合，他缓步走上前，尝试着坐在了秋千上。和记忆里不同的是，幼时的方宇坐上秋千时并不能够得着地面，而此刻的江星宇却能轻松得触碰到地面，他用脚尖轻轻一掂，秋千随即轻轻地晃动起来。

江恒也走到了大树旁，温声道：“星宇，秋千好玩吗？”

江星宇摇了摇头，“没有人推星宇。”

江恒闻言一窒，心口有些发涩，轻柔地说道：“哥哥推星宇玩一会好不好？”

江恒也不等江星宇回答，上手握住麻绳就开始往前推，见江星宇坐得挺稳当的，就渐渐加大了力度，江星宇坐在秋千上也越荡越高。

江星宇想到了下午江恒说的“秋千船”，也是这样上升、俯冲、荡在半空。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江恒会把海盗船说成秋千船，原来江恒没有骗他，也不是哄他。

江星宇看向江恒，不管荡得多高都侧头看着。

江恒以为江星宇不想玩了，便收了力度，让秋千停了下来。

“星宇，怎么了？”

“哥哥，我十九岁了。”秋千停下来，江星宇反而不看江恒了，只低着头喃喃说道。

江恒被江星宇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有点懵，只能顺着说道：“哥哥知道，星宇已经十九岁了。”

“我看了好多喜欢，在平板上。哥哥，我好像知道喜欢是什么了。”

以往江星宇看视频看书，其实很多时候并不理解那些对他而言十分艰涩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执着地认为，他看得多了也许就能懂得旁人和他说的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在江星宇知道“喜欢”后，这些天他就一直留意着喜欢这两个字。

现在他好像知道喜欢的感觉是什么了，他还知道还有一种感觉叫讨厌。

“秋千的感觉，我喜欢；哥哥送我的魔方，我也喜欢；喜欢星宇的哥哥我也喜欢。”

江星宇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可他似乎毫无所觉，还是低着头继续说着。

“今天，我跟哥哥生气了，哥哥没有再牵我的手，这是不是讨厌？”

“哥哥是不是讨厌星宇了？”

察觉到江星宇的语气不对，江恒也挤到秋千上，双手捧着江星宇的脸，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一颗颗滚烫的泪水砸在江恒的手背上，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他的心脏让他感觉闷痛不已。

江恒把江星宇搂在怀里，用手轻柔地拍着江星宇的背，用着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星宇宝贝别哭，哥哥永远都不会讨厌星宇的。”

“哥哥想问星宇几个问题，星宇乖乖回答好不好？”

江星宇点点头，张张嘴轻声地应了声好。

江星宇的眼睛哭得有些发红，看的江恒心疼，忍不住在对方眼尾处用嘴唇贴了贴，然后柔声问道：“星宇在鬼屋的时候生气了，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么？”

江恒此时说话比平常要慢上许多，一字一句说得尤为清楚。他知道这是他和江星宇难得的一次谈心的机会，他必须让江星宇都明白他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