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荣荀从不会对余今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藏在阴影处的手一下下动作,食指的指甲刮着自己的大拇指指腹,划出一道道深痕。
荣荀是靠疼痛,才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冷静,不让自己吓到余今。
——他并没有因为余今跟他闹冷脸生气。
相反,他体内不知道从何时滋生,伴随着他长大的那些不正常的因子,正在为现在这样的余今而兴奋。
这实在是过于诡异。
可他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以至于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压住自己快要藏不住的轻快。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余今再次开口:“你不让你助理告诉我,他现在跟我说了,你要罚他么?”
荣荀的平静瞬间变成了危险,他稠墨似的眼瞳又一瞬变得阴沉冷涩,但很快又因为对面的是小金鱼而克制着藏起来:“小金鱼。”
他轻声喊过这个称呼后,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还带着余今这几天很熟悉的促狭与揶揄,仿佛他们不是在面临暴风雨的前夕:“你这么关心他,我可会吃醋。”
“你罚他,就说明他做错了。”
余今没有理会他的示弱和想要转移话题的心,只是握着手里的刀,非要将荣荀剖开。
其实荣荀早该知道的,在他没有忍住,朝余今露出那一点点的缝隙开始,局面就不会受他的掌控了。
毕竟他的小金鱼,可不是用来观赏的。
余今质问他:“所以你是觉得,我关心你,也有错?”
荣荀辩无可辩。
在小的时候,他就说不过余今。
从前他就没从余今手里讨到过什么好,偏偏这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就更加糟糕了。
他只能退一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脆弱。”
不想让余今觉得他是弱者,不想让小金鱼保护他。
所以他会刻意去练自己的痛觉承受能力,他想得很简单,只要表露不出来,就不会被发现。
这样藏一辈子。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余今所有的情绪就在这一刻被点燃。
他说不出什么狠话,因为他的眼眶已经泛红,鼻子也发酸。
他心口像是堵了一池复杂的陈酿,不宣泄出去,就会把他堵死。
所以余今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咬着字音说:“荣荀,我真的很讨厌说谎的人。”
荣荀一停,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
他轻哂,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在散发寒意:“所以,你要离开我么?”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余今感觉到他在刹那间就变了。
原本一直装作亲人乖巧温顺的大狗狗,倏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利爪,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冰冷的危险蔓延开。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型犬,这就是头擅长伪装的狼。
还是群狼中的头狼,又野又凶,残忍得令神鬼都要敬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