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祁斯白咚一下扑在桌上,闷声哼唧了一句“啊,我要完了”,然后又爬起来,黑着眼圈,面无表情地继续做题。

牧阳成:“……大哥,你每次嗷嗷,最后都考得比我分高。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哪有每次,不要夸张……”祁斯白手上的笔没停,头都没抬,“这次是真要翻。”

“……我最后信你一次,”牧阳成决定拭目以待,然后一转眼看见江逾声桌上摊开的课本,顿时一阵感慨:“声啊,终于不看竞赛了?”

江逾声正在看祁斯白做题,伸手指了指他某一道题上的错误,闻言,抬眼朝牧阳成笑了下,“也不差这两天。”

江逾声说完,又垂眸跟祁斯白细说那道题,祁斯白下巴搁在小臂上,头一点一点地听他说。

牧阳成默然看了他们俩一会,既想笑,又有点酸,最终表情复杂地转过身,掏出手机点开某个好几百人的大群,先是简单描述事件,然后发了一句:[我就像一只趴在路边看热闹的狗忽然被人揣了一脚!!哭哭.jpg ]

群聊里,“啊啊啊”和“哈哈哈”瞬间刷了满屏。

六月下旬,天气彻底燥热起来,道路两侧的行道树葱葱郁郁。

学校里一下少了初三和高三两个年级,偌大校园显得空落落的,连中午饭点的食堂都不再那么拥挤。

高二年级这次期末考试考两天,照样和二模那次一样,要去四层中厅看考场表。只是二模那次是随机分的考场,拿理科举例,语数外和理综都在同一个考场考。而期末考却不一样,数理化生都要按层级分考场,不同层级学的不一样,考的也截然不同。

其实,高二下学期以前的每次期末考都是考三天,因为某一科目想升更高层的学生,除了自己那层的期末考,还要参加高层的考试,通过才能升层,所以各科高低层的考试时间经常需要错开安排。

而高三之后,九中的数理化生就和其他中学一样,不再分层了,于是高二的期末没了高低层考试时间错开的需要,两天就能安排下六科考试。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祁斯白背着书包走出考场时,已经快六点了。

他刚一脚踏出教室,就被牧阳成从背后冲上来,一把勒着脖子挂住了。

“祁神,考得怎么样?”牧阳成不小心勒重了,忙松开胳膊,“走吧走吧,一层大厅集合。”

期末考前,牧阳成曾在数竞班群里嚎了一声,问大家考完要不要一起去学校旁边的那个大物美买些拉练三天吃的零食和必需品。

不少人应声说去,后来陈老又号召了两句,最后就演变成整个班近三十人一起去。

祁斯白被牧阳成勒得咳了两声,朝他身后看了两眼,“……江逾声呢?”

牧阳成咧嘴笑了下,“你俩还真是……他刚问我你在哪,我让他在一层等着,我上来找你。”

祁斯白跟着他下楼,随口问:“我忽然想起来,数竞班不是好多晚自习的吗?现在都快六点了啊。”

“今天晚自习推迟到七点开始。不过……刚考完试,好多人请假,”牧阳成耸耸肩,“只是我爸又没法早接我,所以我应该还是要呆到十点才能走人。”

祁斯白同情地拍了拍牧阳成的狗头。

数竞班众人在一层集齐,一行人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地就出发了。

班里大部分是男生,一路闹腾着在人行道上追来闹去的。

要么是去招惹班里的那五朵金花,没臭贫几句就被女生追着满街跑,要么就是几个大男生莫名扭打在一起,也不是真的打,而是表面恭维着互相损了几句“你牛逼”“你才牛逼”“你最牛逼”,然后莫名就笑闹成一团,惹得好几个路过的散步老大爷都频频回头看。

牧阳成就是其中的一员,不知怎么就和荆炎彬在那互相挠对方的腰玩。荀明杰本来在一边走得好好的,冷不丁被一个男生偷袭了下,抬起脚就笑着追过去。

祁斯白以前也会加入他们,大家一起傻兮兮的。今天因为江逾声在,他就没去跟着闹,和江逾声一起走在队伍最后面,沉稳端庄得像这一帮熊孩子的监护人。

“我之前在附中就知道九中是北城唯一一所走班制的中学,本来以为大家互相之间会比较冷漠疏远,”江逾声唇角挂着笑,评价道:“没想也跟非走班制一样,会有这种热闹。”

祁斯白乐了下,自己损自己:“我们这明明——是傻吧。”

其实陈老和祁斯白闲聊时就聊到过,他很喜欢教竞赛班的学生。

他们竞赛班虽然看似竞争和压力都很大,学习任务也很苦,但班里反而大部分都是挺乖挺单纯的小孩,可能闹闹腾腾、偶尔不服管教,但从来不吝于和同学讨论分享,没那么多计较,就是大家一起熬一起拉扯着,走过了竞赛这漫长又短暂的两三年。

祁斯白撞了下江逾声的肩,指了指前面的人群:“高三开始就不走班了,前面这帮人就是你未来一年的同班同学……嗯,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融入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