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一愣, 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轻轻哦一声。
他垂头发消息, 江逾声也几乎秒回,于是许璇话音落下没多久,祁斯白就抬起头,舔了舔下唇还没好的那处口子,声音轻飘又掩不住欢快地说:“嗯, 他说来。”
祁奶奶点点头,许璇笑着刚要说什么, 祁修远忽地清了清嗓子, 一下把屋里三双眼睛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小白啊, ”祁修远把书放下,斟酌着开口:“逾声是个挺优秀的孩子, 你们认识之后一直在互相促进, 你奶奶和妈妈也同意,爸爸就先不发表意见了, 但……爸爸想聊点别的。”
祁修远这么一说,祁斯白的心又一下提了起来。
“人这一辈子很长,你现在不小,但也没多大,是不是?你会在整个成长过程中遇到很多人,会在和他们相交的过程中慢慢了解到,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适合自己、最适合彼此,能一直走下去的,”祁修远两只手十指相交,说着说着,习惯性一副开会的架势,“我还是鼓励你可以多谈谈恋爱,勇于尝试,多体验生活……”
前面的话许璇听着还有些道理,点了点头,到最后这句,她一挑眉,打了祁修远胳膊一下。
祁修远捂着胳膊一顿,祁奶奶已经皱皱眉打断他:“不会说话就别说,哪有这么教育孩子的?”
祁修远想辩解,祁奶奶忽地捂着心口哎哟了一声。
祁斯白在旁边一惊,匆忙扶上祁奶奶胳膊,就见祁奶奶偏头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祁斯白一愣,勉强抿住唇边的笑。
祁修远当场投降,朝祁奶奶摆摆手说:“诶,妈!妈!我……”
“勇于尝试?”许璇细长的眉一挑,好整以暇道:“你就跟我谈过这一段不够,现在还想再去——体验体验生活?”
祁修远脑袋都大了,“怎么就扯到这儿了?不是,璇儿,老婆……我不说了,不说了。”
祁修远连翘着的二郎腿都拿了下来,朝家里两个地位最高的女人摆摆手,“我不说了,我回屋,你们继续。”
等祁修远拎着书回房,许璇才要笑不笑的地弯了下唇,侧头跟祁斯白说:“你爸就那么一说,别理他。”
单纯说祁修远那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哪有在人谈得正热乎的时候这么劝的?
祁斯白笑着抓了抓头发,不怎么介意。祁修远不反对他就已经……挺诧异的了。
他到这会还是觉得有点飘,像踩在云端,没有实感。他看看奶奶,试探着问:“你们怎么突然就……”
祁奶奶笑道:“也不算突然,你爸是挺难劝,固执得哟。”
祁斯白被奶奶的语气逗笑了,但心多少还提着放不下来,下意识又扭头看向许璇。
许璇轻叹一声,想了想,温和道:“奶奶住院那晚,我和你爸急匆匆赶到医院,当时看着你和小声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帖妥当,我到那会儿才清晰意识到,你们都已经是成熟的年轻人了。”
奶奶握了握祁斯白的手,祁斯白也反握住她。
“不管是小声能一边稳住成绩一边靠自己能力出来生活,还是你,”许璇笑着摇了下头,“平时看着挺皮挺闹腾,真到关键时候,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的,也都应对得很好。”
“我和你爸知道,你们开始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做家长的,也该试着去相信你们。”许璇看着祁斯白轻声说:“决策是你们来做,结果不论好坏,也是你们自己来承担。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永远都想你过得好,但我们不会、也不应该再像小时候那样去干涉你了。”
祁斯白望着许璇,心里有些撼动。类似的话,许璇和祁修远在成人礼的家长信件里也有写到,但到这阵子,他才真正开始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祁奶奶被许璇说得眼眶也湿润了。
“小白,我没有你爸妈他们考虑得那么多,我就是想啊,”祁奶奶摩挲着祁斯白的手低声说:“这肯定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别说外面素不相识那些人说话多难听,偏见有多深,就是逢年过节走亲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议论起来都好听不了。”
“如果连我们这些最亲最疼你的人都要说你……”她把老花镜摘下来,笑着抹了抹眼角,“奶奶可舍不得,我的孙子嘛,只要真的过得开心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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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一大早,祁奶奶和祁修远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海鲜,祁斯白和许璇留在家里做大扫除。
忙活小半天,吃过午饭后,祁修远和许璇在卧室里聊公司的事,祁斯白捧着本竞赛书窝在奶奶身边看,看着看着,祖孙两人在沙发上齐齐打起了瞌睡。
两点出头时,祁斯白猛地醒过盹,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层小毯子,书被放到茶几上,一扭头,看见奶奶戴着眼镜在看静了音的电视频道。
祁奶奶察觉到他的动静,扭过头轻声问:“还想睡就去房里?在沙发怕你着凉。”
祁斯白懒散地抻了个懒腰,轻哑着嗓音笑:“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