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从英国回来,宋玉风实在拉不下脸拒绝她,最后选了电视台旁边一家环境优渥的高档西餐厅。
大厅清幽淡雅,鲜有人声。
每一方座位都被影影绰绰的绿植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小森林。中央建有一方圆形弧台,摆着一架斯坦威,有艺人表演,奏得是勃拉姆斯。
“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吃饭吗?老板看起来跟你很熟。”
苏穆直视宋玉风低头时挺直的鼻梁,他身后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逐渐亮起辉煌灯火的城市。
“只是偶尔。”
翻开菜单,宋玉风对服务员说:“来份蛤蜊炖蛋。”
一句话,顿时叫苏穆眼眶微热,那是她读大学时最喜欢的一道菜。
“你还记得我的口味。”苏穆眸光柔和,延展着绵绵情意。
宋玉风不接这茬,淡声说:“这道是店里的招牌菜。”
他又点了芝士芋泥、一客菲力牛排、一盏青柠虾和甜点,就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服务生说了稍等,便走开了,走到后排隔间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位客人。
服务生上前,微笑着:“先生,请问需要点餐吗?”
“嘘,小点声,”任南野皱眉,连忙把食指抵在唇上,他压低身子看了看周遭,尤其是斜对面那张桌子,宋玉风应该没发现他。
蟊贼似的。
“海鲜焗饭,”任南野不耐烦地朝服务生摆手,示意人麻溜地走。
当时走出一小段距离,任南野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他眼看着宋玉风和苏穆进了西餐厅,鬼使神差跟了过来。
苏穆调整坐姿,往前探了探身,“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特别想吃学校附近那家的蛤蜊炖蛋,公寓离海鲜店好远,那天伦敦下着大暴雨,可是你二话没说,拿过雨伞就出了门……”
宋玉风无意与她重温往昔,视线穿过明艳的苏穆,停在斜对面的餐桌位置,那有一簇长势喜人的绿植,花盆底后面露出一双白灰相间的回力板鞋。
苏穆还在回忆过去,宋玉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的视线停歇在那双板鞋上,眼底不自觉染上了些笑意。
“笑什么呢?”苏穆奇怪地转头,大厅里清幽空荡,没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宋玉风摇头,收回目光,“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盼着我走啊,”苏穆眉目间蕴着活泛情谊,她抬起做工精巧的玻璃杯,抿了口薄荷水。
“原本定在下个月,”苏穆语气温柔,眼里浮上情动的涟漪,“可是一见到你,我就不想走了。”
宋玉风看着她,神色冷淡。
“玉风,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苏穆语气娇慎,眼神暧昧,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回到从前,“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是么,”宋玉风低头,神色看起来漫不经心。
说着话,苏穆伸出了手,慢慢从桌面移动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想没想过我?”
跟着措不及防地握住了宋玉风的手。
任南野的位置听不见他们对话内容,却能看见画面。他忽地坐直身体,身后那棵滴水观音的叶子微微颤动了几下。
柔软掌心让宋玉风尘封的记忆瞬间苏醒,他从没对外人说过两人分开的原因,就连尤涵也不知道。
宋玉风和苏穆相识是因为一堂非专业选修课,宋玉风迟到,老教授是个严苛的德国人,故意丢出刚讲完的一道难题,答对了才让他进教室。
宋玉风骨子里清冷,外表却十分风趣幽默,他妙语连珠,逗得全班同学捧腹大笑,当然也逗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