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听说周老师办公室缺植物,就挑拣自个儿养得最漂亮的盆栽送去。
后天听说周老师办公室里的空调坏了,都不用人喊物业,自个儿抓起工具箱上门服务全包不说,生怕给人热着流出一滴汗,连压箱底的超级清凉强风力电扇也给挪人办公桌边放得稳稳的。
余京海乐于助人也不是全没好处,留了心思,消息就能比别个保安都要灵通好几倍。
这次难得能遇着周惜明显喜欢的东西,要能送一瓶这酒,才是投其所好,真送到心坎上了。
余京海想了想,拽了身旁兄弟一把,又问,“这酒多少钱一瓶?”
“老余你喜欢啊?你喜欢我送你一瓶呗。”
其中一个兄弟一向是豪气作风,但心里清楚着这酒的价格,忒烧钱,所以豪归豪,送人一瓶也够他肉疼的,只能意思意思一下。
“不用,”余京海摇着头说,“我要喝自个儿买,这多少钱?”
那兄弟立马伸手比了个数,余京海顿时沉默了。
“我这也是有个亲戚送的,要不然也耗不起,”那兄弟又说,“大牌酒喝多也心慌啊。”
他这话也是委婉的提醒,余京海干的是保安的工作,一个月就能挣那么点儿钱。
这一瓶酒能抵余京海好几个月的薪水。
余京海没再说话,目光从那瓶红酒上移了开,心头像是压了石块儿,闷得他伸手就去扒拉了根烟。
正准备把烟点上,前头霍地响起了激烈热火的口哨呼声。
八成是又有什么人气颇高的驻场歌手上台了,这家酒吧十二点后就会有不同特色的节目,上回的节目是个脱口秀。
当时表演的人把全场的氛围都点炸了,还有好多笑趴的。
但本身笑点就高,为人乏趣,反应会迟的余京海愣是一脸木然。
上上回是热舞节目,那舞把余京海身边好几个兄弟都整得大汗淋漓的,可他的信息素却一丁点儿冒头的迹象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方面也是个老实派,常年禁欲吃素,才嗨不动。
总而言之,就是一味的格格不入。
旁边的人都在说,今晚的节目是钢琴演奏,突然来了个文艺的,有些性子糙浪的本是兴致缺缺。
但看见上台的人,瞬间眼都亮了,一个两个都往前挤,伸长了脖子。
余京海是唯一一个没向凑的,可当舞台升高后,他从鼎沸人群中瞧见那台上站着的熟悉身影,蓦地就愣住了。
然后失了魂般,被远处那身影牵动了四肢,从座位上起了身,步子紧挨步子地跟着向前走去。
只见整晚盘旋在他脑子里的周惜在台上微微俯身,施了一礼,便坐在琴架前,抬起手,按上了黑白色的琴键。
余京海走得更近了,便看见那纤韧的十指灵巧地穿梭在琴键间,奏出了一串又一串流畅悦耳的音符。
如同溪流淌动的乐声悠然地回荡在已经静下的酒吧里,专心聆听的观众脸上逐渐露出了痴醉享受的神情。
一曲将近,台上认真弹奏的周惜唇角轻轻翕动着,嘴里缓缓流泻出柔软空灵的哼吟,和着清雅的琴声,为台下观赏者带去这一晚尤其美妙新奇的体验。
不太会欣赏音乐的余京海听得迷迷瞪瞪,眼睛早就转不动方向,只顾着黏在周惜的身上。
直到周惜唱出最后一句外语歌词,整个节目也到了尾声。
余京海恍惚地记起曾在教室外面听见过他为学生作示范,朗诵课文,那时便觉得稀奇。
怎么有人能把平整朴实的句子读得好像在唱什么动人的小曲儿?
如今真的听见了他的歌声,又觉得怎么有人唱歌能唱出世情百态的种种韵味儿来,故事丰满,扣拨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