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晏坐在病床上,循声望来,神色冷淡。
“迟先生,你还好么?”
应煦嘴里问着,一边把迟晏上下打量。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只有额角有一块皮外伤。
迟先生看上去还好,又似乎不太好。
他脱下那身优雅的礼服,换上医院的病号服,竟显出与病房的雪墙别无二致的冰冷。
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应煦见到他的欢喜褪去几分,缓缓挨过去,低声说:“昨晚你要是不送我,就不会出车祸。对不起,迟先生,你还好么?”
他像个执拗的发条玩具,发条还没转回原位,他就不停发问。
他想要一个答案。
要迟晏亲口告诉他。
“我没事,”迟晏看向他,眼里凝着暗云,让人看不穿他的情绪,“你不必自责,昨晚的车祸不是意外,是针对我的,应该说,是我连累了你。”
他问应煦:“你没事吧?”
应煦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就出院吧,回家好好休息。”
应煦问他:“那你呢?”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今天的迟先生好像一条暗潮涌动的河流,他用无声的浪涛推着他往前走,却又和他保持距离,让他十分难受。
是了。
应煦终于发现了不对。
迟晏在和他保持距离。
想明白了这一点,应煦的表情瞬间空白,然后慢慢变得难过。
他在谌致远面前嬉笑怒骂,是因为谌致远是他多年的朋友,他相信他们的友情;他在魏连霄面前扮演两面人,是因为他们存在雇佣关系,金钱和利益就是他们的联系。但迟晏是个例外。他们建立了没有经过时间洗礼,不掺杂任何利益的联系,那联系促使他每天给迟晏发消息,也令迟晏回了他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会,它是那样深厚,又那样单薄。
薄如蝉翼。
在迟晏垂下浓密睫羽的时候,就被捅破了。
他看不透迟晏的情绪。
他连争取修复关系的机会都没有。
应煦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难受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像被主人带去遛弯,结果被丢弃在马路上的小狗,茫茫然看着面前的男人,可怜巴巴。
一声叹息传来。
“看来赶不走你。”
迟晏的声音变温柔了几分。
他对他是越来越心软了,他见不得他难过。
看着应煦微红的双眼,他无奈说:“我让你先离开,是因为我想去洗手间。”
“啊?”
应煦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他又不会偷看他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