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二伯接过,在手里攥得紧紧的。他不是拐弯抹角的性格,扯东扯西说这么多已经费尽他全部的心思。在看到应煦漠然的反应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小煦,你实话告诉二伯,你二伯母被撞伤是巧合么?”
来了。
应煦看着他二伯,看到一张胀红的,皮肉颤抖的脸。
问出这样的话,应二伯肉眼可见地煎熬,但他还是煎熬着自己,煎熬着他。
应煦听他颤着声音一句句控诉:“就算你二伯母做得过分,你也不该让你亲妈把人丢出奶茶店吧?被撞伤那事就发生在第二天,是你爸妈安排的么?还有应博的工作,他做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丢了工作?还有……”
桩桩件件,原本应二伯父不愿相信。俗话就常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可他向来本本分分,他老婆孩子虽然各有毛病,但也都是极普通的普通人,怎么会这么巧,在短短时间里被命运为难到这种地步?
应二伯天生耳根子软,被应二伯母念叨得多了,他也觉得这些线索都指向应煦,毕竟他们家近段时间得罪的也就只有应煦。他不相信什么命苦不命苦,非要他说的话,他也觉得应煦和他的亲生父母很有可能——像他们那种有钱人怎么会把普通人放在眼里?他们要是想要刁难他的老婆孩子,也不过是屈起手指掸掸灰尘的功夫。
话说出口,他就觉得轻松了,又说:“小煦,容我厚着脸皮,再叫你一声小煦,就算二伯求你了,你放过他们母子,不要再折腾他们了,他们都知道错了。我今天让他们自己过来赔罪,你二伯母那么刁的人,说不敢来见你……”
应二伯父抹了把脸,稍稍冷静一点,但声音还是痛惜:“我没跟你说吧,她不止打着石膏,手指指骨也被踩断了,现在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说一闭眼睛就能想起当时被撞倒在地,被人踩着手指的痛。十指连心啊,小煦!”
应煦听着听着,只觉得麻木,甚至还有点好笑:“二伯,如果这些都是我爸妈为我出气做的,我不会劝他们,因为我听了以后,觉得大快人心。”
“你这孩子,你怎么说这种话!”应二伯父失望地看着他,语气里裹着怒火。
应煦对他已经没有了期望,反而不会觉得失望:“您今天也说了很多我以为您不会说的话。我能理解您对家人的爱护,也不求您站在我的角度。
但我被二伯母逼到什么程度,我不相信您完全不知道。如果我的父母帮我还手,我不会对他们表示拒绝。那是他们的爱,是我奢求已久的东西。我盼了很久,得来的并不容易。”
他的眼睛澄澈明亮,像极了天上那不被浮云遮掩的骄阳。
他说:“而且我不觉得这事是我爸妈做的。”
他想起他爸妈处理陈杰那件事,嘴角竟微微扬起笑容。
“如果是他们替我出头,要的一定不是您的道歉,而是林沐英和应博的道歉。”